2022-04-04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竟让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没了


每年樱桃红了的季节,我都会想起扎在心窝里的那件事。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五年级,有一个星期日的早晨,父亲和母亲去村东大排地干活,我在家照顾不满三岁的弟弟铁蛋。我按照母亲的嘱咐蒸好鸡蛋羹,端到铁蛋跟前,一勺一勺地喂铁蛋吃,铁蛋吃完鸡蛋羹,小脸乐成一朵花。

这时,我的同学刘美华到我家来玩。我和刘美华聊了一些班级里的事后,我就发现刘美华的一双眼睛,被我家院子里那两棵樱桃树给勾直了。

正是樱桃红了的季节,两棵树上的大樱桃,个个丰盈饱满,鲜红欲滴。我明白了刘美华的意思,就说,美华,走,咱们去园子里摘樱桃吃。刘美华乐颠颠地随我到了园子里的樱桃树下,乐呵呵地摘着樱桃吃。

这时,我忽略了我的弟弟铁蛋,因此发生了令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悲惨事件。

当时,铁蛋刚会爬行,在我和刘美华到园子里摘樱桃吃时,铁蛋竟然会从炕上爬上窗台。夏天,窗户是开着的。这样,铁蛋从窗台上向前爬行的时候,双手抓空,大头冲下,从窗台上摔到地下面。而促使悲惨事件的巧合点是,弟弟铁蛋的头落到地面时,正好扎到一块木板上竖立的一根钉子上。

我和刘美华从园子里赶到窗台下时,见有血正从弟弟头上被扎的钉眼处向外渗出着。

我紧张慌乱,竟无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是刘美华找来了邻居。邻居到后,没敢把扎在弟弟头上的木板上的钉子拔出来,说是怕有血蹿出来。

来不及去村东大排地找父亲和母亲,铁蛋连同那块木板和那枚钉子,就被邻居们抱上四轮车载往县城了。

站在村口,望着四轮车在灰尘中远去,我心神不安。

我流着泪,转身跑去找父亲和母亲。

到了大排地里,我把铁蛋的情况说了。父亲和母亲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慌手忙脚地向村里跑。

等父亲和母亲赶到县城医院时,弟弟铁蛋已经停止了呼吸。因为我的疏忽,弟弟铁蛋的生命,瞬间便像风一样消失了。

母亲抱着铁蛋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昏了过去。我哭得死去活来。

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再喂铁蛋吃鸡蛋羹了,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玩耍了。

处理完铁蛋的后事,父亲问起我铁蛋出事那天的前后经过,并说,不是让你在家照顾好弟弟吗?

我就把刘美华那天想吃樱桃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后说,然后你离开弟弟,去园子里陪刘美华吃樱桃,你弟弟就出事了,对吧?

我点点头。

我发现父亲眼里立即闪出一道光,那道光当时我不能理解是什么含义,现在回忆起来,应该理解为是一道仇恨和凶狠的光。

可惜,我把这道光理解得太迟了。

几天后,刘美华被人掐死的尸体,出现在村东大排地里。父亲是凶手,他不想隐藏躲避,主动投案自首。

民警问他作案动机时,父亲回答得很简单:我儿子铁蛋的死,与刘美华有关,所以她要偿命。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嘛!

当时,我舅舅是我们那个乡的乡长,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让刘美华的父母不再追究我父亲的责任。

父亲被释放后,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待在家里,沉默寡言。

不久后的一天夜里,父亲用老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识字不多的父亲,留下了只有一行字的遗书: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我舅舅捶胸顿足说,早知这样,我何必卖了房子救你呀!

母亲是雪上加霜,忧伤过度,患了精神病。一家人就这样四分五裂了。

几年后,我也因为母亲的病,放弃了高考,把母亲带到县城,和亲属借了钱,租了门市房。我做着小生意,攒些钱就给母亲治病。

时光荏苒,一晃四十余载过去了,我也快成六十岁的老人了,一直单身未嫁,陪着母亲。然而,尽管如此,我心里的结仍在。我从没给父亲上过坟,内心里怎么也不能原谅他。

清明或者七月十五,无论怎么忙,我总要到刘美华的坟前,陪她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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