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的怀念

当得知永珍幺爷的那个姑父(其实,这个姑父我从没叫过!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我实在是太矫情过分了,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出事的消息,实在是头脑里迟钝了好一会,很难相信这是事实,但却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死无常,我们必须得接受。虽然万般不舍,万般无奈,这就是命吧!

其实,我最最难受的,可能是永珍幺爷(我们老家都是把姑姑称呼作为幺爷)的心情。

这几天,我一直萦绕脑边的都是这样的一个疑问,她怎么受得了?为什么偏偏会是她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如果我是她,我的心里面还是多么的一种锥心的痛!

幺爷是个苦命的人。还记得她年轻的时候,清爽自然,而又真诚美丽,在镇上的造纸厂上班,姑爷姓甘,高高瘦瘦,神清气爽,都是吃公家饭的,相比从地里刨食的我们,他们两口子一度是我们家族的神仙眷侣,惹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眼光。好景不长,这个甘姑爷却患病去世,年纪轻轻,留下幺爷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当时甘霖妹妹好像只有两岁左右。

幺爷在镇上又经过了一段时间,身如浮萍,一个人拉扯甘霖妹妹长大成人。幺爷性格刚强,不屈不挠,即便生活艰苦。也从没见到她人前留下眼泪。

时光荏苒,再对幺爷有印象,我已在我们一中读起书来,成绩极不稳定,再说也是叛逆的时候,寄宿在藕池棉纺厂,去找大姑姑永芳或者去找姐姐打秋风,要生活费,顺便在藕池小住一段时间。方才知道她跟一个赵伯伯成了组合家庭,这个赵伯伯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字写的很好,平时也爱写写画画,喜欢读些之乎者也的文章,偏偏的对了我的胃口,一时之间,我和这个赵伯伯相谈甚欢,渐成忘年之交。幺爷也颇为相宜,这个侄子毕竟没有跟她丢脸,讲起来还是面上有光的。

再过了一段时间,我已经到了武汉读大学,再然后又跑到上海读研究生,时间就好像赶着跑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只是隐约的知道永珍幺爷已经跟赵伯伯分了手,赵伯伯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在这个镇上出现过,原来他们在湖南安乡置办的一处小楼,也不知所踪了,永珍幺爷搬出这栋小楼,辗转流浪,到处讨歇。这何尝不是一段生命中最黑暗的岁月?甘霖妹妹读书成绩也差,印象中给我还写过一封信来询问今后的打算,但言语中如何如何,却是全无一点印象了。幺爷在这段时间中,好像在镇政府替别人烧饭,赚取微薄的薪资,贴补家用,拉扯度日。

再后来,经亲戚介绍,现在的这个姑父,姓陈,就又跟幺爷组合成了家庭,陈姑爷中年丧妻,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成人。他们于是住在现在的卫生院房子里,是小姑姑以前的房子,暂借给他们居住,这套房子曾在我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回忆,这套房子的故事可以以后再说。

印象当中的陈姓姑爷声音洪亮,满面红光,走路带风,非常的热情,过年的时候在他家如果吃一顿饭,临走的时候他一定会拿出一包好烟来塞给我,我不抽烟,但还是要坚持给我,虽说是家乡习俗,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质朴。陈姓姑爷的儿子已经成家立业,据说在省城的公安局里当了处长,有的时候把儿子的照片给我们看,浓眉大眼,圆面大耳,确实是官相十足,大家于是都各自祝贺恭维。儿子十分孝顺,经常要老两口到省城去玩玩,带带孙子,其时,甘霖妹妹也已成家,家庭幸福美满。

我们都在感叹永珍幺爷终于度上了岸,前半生的坎坎坷坷,都已云开雾散!

可谁又能知道,生活,这狗屁的生活,带给这个柔弱的女人的又是怎么样狰狞的打击呢?

也许,我们只能这样宽慰自己,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因为你并不知道,明天来到你身边的,到底是幸运,还是意外!

如此,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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