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十七）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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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分手吗？”这个问题一直像牙痛一样折磨着默然的神经，若有若无的，一丝丝的。与麦克一起是没有未来的，这她倒是一直知道的，但她却迟迟不能下决心了断这份感情。就像泡在浴缸里久了，明明知道水已经凉了，还贪恋着不肯出来一样。

杨力，作为她的蓝颜知己，从来没有正面谴责过她这段感情。反而总是劝她：“你只是和他谈恋爱，干嘛想那么多？”这与她父母坚决的，命令的口吻虽然不同，但并没有减轻她苦闷的心情，而是增加了她的内疚感。杨力更像是一位新派家长，抱着肘站在一旁，看着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孩子，不发火，却和蔼地说：“没事，你一会收拾了就好了。”

说到杨力，绝对是默然妈妈最近嘴里出现的高频词。自打上次杨力来默然家里吃了那顿饺子以后，她妈妈总是有意无意说到杨力，什么“小伙子长得好看了”“身体看着就结实”了。还有她妈妈竟然还观察到他对女朋友也很体贴。末了，她妈还不忘贬低下他女朋友的长相。默然不傻，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暗示什么。她虽然觉得她母亲的想法有点不道德，但她现在做的就道德吗？

可能是出于无聊吧，默然在脑子里开始一条条列举起杨力的优点来了。但随即她又放弃了。原因是，不久前她转过一条微博“如果你能明确说出你爱对方的理由，那么只能证明你根本不够爱对方。”“这条如果反着说也对吧。”默然苦笑了一下。

默然爸爸以前常说：“人还是得随大流，不要太搞特殊。”她从前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逐渐地，她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在公司里，默然不敢面对同事眼里那似笑非笑的，轻蔑的目光。在家里，她也不敢畅所欲言，像以前一样大讲特讲公司里的事情，怕说漏了嘴。即使与麦克在一起，好像也产生了一些罅隙，一些之前没遇到过的问题。

麦克一直是阿森纳铁杆球迷，虽然默然对足球一窍不通，但她打算爱屋及乌，也做个阿森纳球迷。周五晚上是阿森纳主场比赛，刚巧默然爸妈要出去住一晚。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默然省了很多脑细胞去撒谎。

默然对今晚有着各种憧憬，她不知道她这位浪漫、温柔的恋人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虽然他们在一起已经半年多了，但一起过夜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过来。默然一边收拾着晚上要带去的东西，一边想着，好像已经有了主意。

麦克来开门时，电视上已经开始介绍起今晚两只队伍的阵容了，摄影师捕捉到了一些球员场下的镜头以及看台上他们亲人的脸。麦克照例给默然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默然跟麦克打了个招呼就去洗澡了，当然她期望麦克能像上次在青岛一样尾随她而来。此时麦克却像人已经在比赛现场了一样，两眼死盯着电视屏，一手端着冰镇啤酒。瓶子上的水珠沿着瓶身慢慢流到他的衣襟上，他全然不知。

索然无味地草草冲了澡，默然从书包里抖出了一件阿森纳队服，这是今晚她给麦克的惊喜。松松垮垮的红色队服套在默然苗条的身上，显得她更加柔弱。鲜艳的红色趁着她雪白的肌肤，尤其是她那一双修长的大腿，完全暴露着。这是她在杂志上新学到的一招，叫“下半身消失”。其实就是穿一件大上衣盖着臀部，看上去像没穿裤子似的。与杂志上所不同的是，她下半身确实没穿裤子。

麦克还坐在那里，和几分钟前几乎是一个姿势。默然像一只猫一样灵活地钻进了被里，紧紧地挨着他坐下。麦克轻轻吻了她的头发，又自然地把手向下面伸去。突然麦克朝默然调皮地笑了一下：“naughty girl”。接着他眼睛又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回到了电视屏上。

默然打算改变战术，假装感兴趣地问这问那。麦克十分耐心地解答，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位刚刚诞生的阿森纳球迷。可是她所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只得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指甲。她心里恨，是谁发明的足球？为什么一场比赛要90分钟？为什么还会有伤停补时？红色球衣下努力盖着的，青春的，柔软的身子难道抵不过一群冒着臭汗追着球跑的大男人吗？

看来今晚所有的憧憬都将破灭，虽然她不是任何一队的球迷，却提前感到了输球般落寞的心情。她一把抢过麦克手里残余的温啤酒，一饮而尽，便一头倒下，假装睡着。

麦克只是以为她倦了，默默关小了音量，调暗了灯光。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麦克从后面抱着她，轻轻地吻了她的头发。她顿时清醒了，感到枕头湿了一片，原来刚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