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洋槐树开花的季节,村里成片的洋槐树上开满了白色小花,一串一串的,不仅非常漂亮,还可以用槐花入食,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在老张的记忆里,洋槐花是最美的花朵,粉蒸槐花和槐花煎饼的飘香是故乡的味道。
老张的故乡在安徽北部的农村,属于中国南北的交接地带,冬季比较冷,又没有暖气,当地人习惯吃面食。小时候,大棚蔬菜还比较少,家庭也不富裕,冬天只能吃萝卜、白菜这类可以长期储存的蔬菜。
那个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春天的到来。一到春天,母亲天不亮就起床,拿起竹竿到村里的洋槐树旁采摘槐花。随着竹竿敲打,槐花片片落地,再一片片捡到竹篮里。回到家里,母亲首先把洋槐花瓣采落,用清水洗干净、晾干。
为了让孩子们吃得更好一些,母亲会把槐花分成两份,一份和面粉一起搅拌,然后放在锅里蒸熟;另一份则和红薯粉一起做成槐花煎饼。
当闻到洋槐花那清新的香味时,儿时的老张和哥哥、姐姐就会一骨碌爬起床,守在灶台前等着粉蒸槐花和槐花煎饼出锅。大多数时候,每出来一个槐花煎饼,也不管烫不烫嘴,都被姊妹三人分着吃光了,完全忘记了母亲还没有尝到洋槐花的香味。
但他母亲不仅没有责怪,还总是笑呵呵地说:“下次妈妈多做一些”。洋槐花和母亲的爱伴随了整个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18岁那年,老张从安徽农村考到成都的大学,在这里安家、工作。昨天一起吃饭,老张说:“我都来二十多年了,哈哈哈”,那一口贼溜的四川话,地道得很。
老张的老丈人家住在崇州。刚和老婆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真的很穷,穷的什么程度?每到周五学校放学,他就花两块钱从成都坐车到崇州,周天又花两块钱回成都:“你看,四块钱可以吃两天,很划算嘛”。
“不,每周四块钱,不仅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还提前和老丈人联络了感情”,我打趣他。
来四川的二十多年里,也曾多次回到家乡,但基本都是在过年或国庆期间。而洋槐花是有季节的,只有在春天才开花。
刚结婚的时候,他还带着老婆回安徽住过一段时间。但北方人每天每顿都吃面,四川女孩很不习惯,直到现在回忆起住在婆家的那段时光,他老婆依然说:“我现在看到面食就想吐”。
南方人不吃面食,因此一直没有机会再吃到家乡的洋槐花。
去年春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张在岷江边上竟然发现了几棵花开正艳的洋槐树,那白色的花朵一下子勾起了儿时的回忆,便也学着母亲当年的样子,找来了竹竿和竹篮,带着女儿采摘了一大篮子洋槐花。
然而,从来没下过厨的老张并不会做粉蒸槐花和槐花煎饼,又通过微信视频请教母亲一步一步教他。在母亲悉心的指导下,老张成功做出了美味的粉蒸槐花和槐花煎饼,看着女儿大快朵颐地吃着他做的槐花煎饼,心里充满了对母亲、对家乡的思念。
我想,这不仅是思念,或也是心底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