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做早饭的时间背会了李清照的这首词,反复回味,吟咏,然后就陷入了飘渺的遐思之中……
诗词是如此的其妙,一个青春已逝的中年女子,因为她优雅的诗词,就让人忘掉了一个病人应有的憔悴面孔,暗淡神情,或者懒于茶饭,不事梳妆的形象象,她以她的细腻多思,美妙诗句,为人们呈现出一种诗意的美。
享受过青年时期爱情的浪漫旖旎,也遭受了中年时期的颠沛流离,才女李清照,始终是那个细腻敏感,才思超群的女词人。
于是,一场久病初愈的时光,在她的笔下就成了一幅唯美的画,一首动人的诗。
疾病的造访,让原本以经泛白的头发更显得稀疏单薄,不胜发钗,病后虚弱,躺在床上看风景,透过窗纱,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月华如水,满室清静安然。
夜寂寂,月清冷,唯有炉火上的豆蔻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也弥漫着似有还无的温暖,不过病也有病的好处,病后悠闲,可以靠着枕头慢读诗书,累了倦了,就合上书看看窗外,门前的风景即使在暗夜里,也显得那么漂亮,那婆娑的树影,玲珑的竹叶,萧索的芭蕉,都别有韵味,如果再有一场雨就好了,雨落屋檐声,雨打芭蕉声,配上这样的景致,连同手里的诗书,就是一种完美的组合了。
然而,月华如水,椅床独坐,阵阵花香提醒我,这在病中给我陪伴,病后给我慰藉的,却只是这一株暗夜里独自绽放的桂花了。
……
无意间撞到的这首词,于我居然是如此的适宜,前段时间因为一些难以解决又缠绕不清的琐事,让我深陷其中,纠结烦闷,疫情的影响又不能去锻炼,以至于整个人陷入苦闷与焦虑之中,象一个堕入沼泽地的人,挣扎不起,越陷越深,终于在一个午后,我被心底突然涌起的巨大的空虚感和无意义感吞没,情绪几近崩溃。
好在这世界还有一个词,那就是朋友,还有另一个词,那就是语言,于是,我和一个同处烦恼之中的朋友聊了又聊,彼此感慨,共情,流泪,倾诉,然后,我们对自己总结说,一手烂牌能打到现在这份上,已经很好了,于是,我们象许多次的沉沦一样,跌倒了,原地躺一会儿,积蓄了力量,再慢慢爬起来。
然后我给自己重新制定计划,原来为了锻炼,为了节省一些时间,也为了不去深入的探究自己,我离开了,以为不说不写,我的日子就可以更加简单纯粹,可是结果却发现,离开了文字的抚慰,我的心开始一片荒芜。
用文字记录生活,用文字表达心声,不仅仅可以抒发无处抒发的情绪,还可以认清自己,看见自己,救自己于浮躁烦乱之中,更能让自己超然于是非对错的纠葛之外,还自己一个从容清静的内心世界,我决定重回,并开始积极锻炼。
回来以后才发现,这是我新年以来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一篇重整旗鼓另开张的宣誓类小短文刚刚发出,就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这热烈,源于厚赠于我的老朋友,从来不知道,原来有朋友这样的看重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的洒脱之后,居然留给朋友们这样深挚的牵挂,看着朋友或热情洋溢,或简洁明了的欢迎之词,问候之语,我感慨,也感动,原来,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这世界真的有人一直在爱着你。原来人心并不都是那么苛刻,总有人对你无所求,却依然爱你,原来,你并不需要委曲求全,曲意逢迎,只要好好的做自己,就依然有人真诚的喜欢你,欣赏你。
感慨,感动,象一股清泉,滋润我,唤醒我,给我力量,给我的写作动力添砖加瓦,让我奔赴目标时如虎添翼。
于是,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当我换上喜欢的衣服,扬着我新洗的蓬松的短发出门去锻炼的时候,当我在厨房里看着袅袅的热气慢慢升腾的时候,当我因李清照的“豆蔻连梢煎煮水”引发了诗情,拈几粒白豆蔻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生命细微却真实的美。
有诗,人生就不枯燥乏味,有目标,人心就不困惑迷茫。
做一个腹有诗书的女子,就不会纠缠在得失对错之中,就能于平常琐事中体验诗的优雅与浪漫,那么,即使是厨房里的简单菜肴,身上的朴素衣衫,眼前的平常景物,就都有了别样的美,都有了独特的韵味。
读书,读诗,在别人的爱恨悲欢里思索与借鉴,写文章,用文字的深度检测自己的内心,并与同频的人连接,然后,投身于这拥挤嘈杂的人海中,依然可以不烦不躁,安然恬淡,在心里构建自己的桃花源,感受属于自己的岁月静好。
做一个腹有诗书的女子吧,如杨绛先生,即使失去了人间挚爱,依然可以从容优雅的走完余下的路。如叶嘉莹先生,即使毕生坎坷,依然活得生机盎然,成为世间最美的文苑仙葩。
一个人,可以没有万贯家财,没有高朋满座,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精神追求,于我,接下来的人生,就是要保持对诗词的热爱,对文字的热情,让自己成为一个腹有诗书的女子,让自己的心,在浮躁动荡的环境里,总能找到归属,在暗淡无聊的时刻,也能开出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