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军装

这几天，老家的橘子熟了，于是趁着周末回去帮忙收橘子。为了上山钻林子方便，出发前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找一套耐脏又不怕刮的旧衣服出来，省的到了还得现找。

到了家，老妈说衣服找出来了，正放在三楼阳台上晒着。我上去一看，果然是套干活的好帮手——一套退役时带回来的迷彩服。而且，不只是衣服，连鞋子都找出来了，一双历史悠久的解放鞋。

这些东西，原是我退役时带回来的，因为市区的小房子空间狭小，这些旧军装都被我一股脑儿运到乡下老家，压在了阁楼箱底。这回难得要上山干点活，它们也难得派上了用场。

这套迷彩服，说旧其实也不是很旧，款式还是最新的07式丛林数码迷彩，除了颜色有点暗沉发旧，整个衣服都还是完好没有磨损的。在部队时，礼服是那种挂在衣柜里当摆设始终找不到机会穿的存在，而常服虽然穿着挺拔精神但总让人觉得绷着，所以除非开会或者有命令要求，也是基本不穿的，剩下也就是只有迷彩服了。迷彩服超级轻便耐脏，活动又不受拘束，是工作、训练、搞体能、出公差等各种场合的第一着装，不管是机关还是基层，都是最受欢迎的穿着。07式迷彩配发到我们时，大概在09年前后，正是我第一次进机关当干事的时候，然后是下基层当指导员，又再回机关当股长，前后七八年的时间，大概有超过一半的日子里都是穿着迷彩服。在机关时大多时候是一个人跑跑颠颠，跑操时迷彩服可以当运动服，上班时迷彩服方便跑上跑下，下基层时穿迷彩服钻到连队训练场会不显得惹眼，加班熬夜时迷彩服更是最放松的着装，加完班也更方便在办公室和衣而卧。在基层时带着连队上山下河，穿一身迷彩服可以扛枪负重、穿林涉水、挥锹扬土，也可以在连队的操场边、菜地的田垄旁、江边的土坎上、野营地的草丛里席地而坐甚至席地而卧，一身油泥而无所顾忌。

当年在机关穿迷彩服时，我还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就是喜欢散着裤管口甩来甩去。本来，按着装要求穿着迷彩服是要扎上裤管的，便于战斗和行进，我在连队时基本上也是按着要求落实的，但进了机关不怎么钻山越林之后，裤管口也就散得多了。所以，我的迷彩服穿到后边基本上都会把裤管的下缘磨破掉——因为散口的裤腿总是容易在地面蹭来蹭去。不过，现在手头这套迷彩服是完好的，想来应该是我最后发的那一套了。

这迷彩服可以算最新的，但这胶鞋却是最老的老古董了。论样式，应该是上世纪50年代，建国初期的款式，论它本身的年岁，应该也在十五年往上了。这是一双老解放鞋，鞋面洗得有些发白，鞋跟早就磨平了，衬垫也磨烂露出了黑胶底，两只鞋子包鞋头的胶面上各有一个没有完全褪掉的红点——这是我07年当排长时，我的丁大宝班长点的，说怕丢专门做个明显的记号，为此大宝还遭了我一顿狠剋，不过这记号就这么留下了。这双老胶鞋，是我02年当学员时领的最后一双胶鞋，此后全都改成了99作训鞋。作训鞋合脚，适于日常穿着，但胶鞋轻便，是跑五公里的不二之选。我记得在08年的时候，我穿着这双鞋曾经跑出了人生中的巅峰配速，借此超常发挥还拿了全团比武前三，立了功。

那时，我体重105，穿着迷彩服凭一双完全没有缓冲的解放鞋可以19分钟跑完五公里，而现在，我体重150，就算穿着耐克的压缩衣和亚瑟士的跑鞋，也得咬着才能跑进半小时。

有人曾问我，当兵能得到什么？仔细想想，好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除了当年那一箱子带回家的旧军装。

不过这旧军装，没了肩章领章和胸章，真的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