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身在此山中

8月,武汉接近40℃的高温,让人分分钟想要逃离。除了南半球,还能去哪儿?朋友发的一则小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一个宜昌三峡竹海景区的景+酒的团购。恰好我要去宜昌看望刚刚喜得千金的好友,顺便安排一个宜昌的游玩也是不错的。当地气温33度,阵雨。虽然仍然是很热的天气,但相比于只能靠空调续命的武汉,已经足够让我想去了。此行便就此定下。

没想到这次随意的安排,也能给人许多惊喜。或许,不断发现小惊喜,就是旅行的真正意义吧。


在路上,我们聊什么

为了方便,我们选择开车出行,车程5个小时,因此周五下午我们都请了半天假。1点出发,6点便到达住所。

进入宜昌境内后,便是蜿蜒的山路、漫长的隧道。车窗外的山连绵起伏,对于成长在平原地区的孩子来说,山,是一种威严的存在。面对山,我常常生出一种厚重的情感。李斯坦则不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他知道的,一种是他不知道的。后者自然占多数,所以他的语言以问句为主:妈妈,这是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于是,一路上,我们会望着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我用仅存不多的地理知识,不停讲解。关于山的构造、山间的河流、山上的植物、山谷里人们的生活······我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至今还有零星的两三家人家会分散地居住在山里,那样的生活该多不方便呢。而李斯坦则对山上人们的坟墓更感兴趣,车开得很快,他的眼珠捕捉信息更快,只要看到类似坟墓的建筑,他都会问,这里有人埋着吗?我说有一座山就像一个躺着的人,五官侧面轮廓都是清晰的。李斯坦以为真的有人躺在这里,到翌日离开时他都在问,那个人还躺在这里吗?

山间隧道太多且长,隧道不宽,照明也不好,每次经过接近15分钟的隧道,李斯坦都要变成复读机,唱起那首名曲:好黑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天上的云也是变化万千,我特别喜欢和李斯坦一起看云。那朵云看起来像小狗,嘴巴和尾巴灵俏生动,仿佛即刻要奔跑过来;这朵云又像鲸鱼,鱼翔浅底,跃然天际······李斯坦有时跟着我的思路去看那些云,有时候他自己也盯着天上的云半晌不语,我就尽量不去打扰他。

山间上的云雾,就是他无法理解的了。云不都是在天上吗?为什么会在山上呢?我告诉他是地面热气蒸腾,遇冷后凝结成的云雾,他似懂非懂。好吧,慢慢你就会记得的。

这样的问答对话,会出现在所有的旅途中。我们总是开车回老家,每次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能安分忍耐很难。但是李斯坦习惯了,因为车窗外的景色太新奇,高山平原、河流道路、天空万物,都是他的旅途最佳伴侣。


小河流的亲子时光

我们去的位置其实是秭归县的一个小河谷,那条河名为“泗溪”。从下游开车到上游,我都颇觉异常,这大夏天,理应是涨水的季节,这条河怎么是枯水呢?河床几乎是干的,只有河中间一点点浅水流动。我们居住的酒店,离景区两公里,就依河而建。其实整个村落都是依河而建的。

放下行李,我们就出来随意溜达一下。看着溪水清澈,水流潺潺,我就忍不住要下河淌水了。远近几处都有人在河中嬉戏,我更立马变成行动派,褪去鞋袜,替波哥去勘察现场了。

山里流下来的水,真是一个透心凉啊。河床上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真是给了我做了一次十足的脚底按摩。水太深太急处,我只能到旱处行走,毕竟石头上有青苔,容易滑倒。奈何旱处的石砾太磨人,我全程走下来,就是试试探探、跳跳蹦蹦、水上岸边交错着,累出了一身汗。

如果像波哥这样穿着凉鞋的人,就不会有这个困扰了。他抱着李斯坦行走自如,一下子就甩出我好几十米远。李斯坦呢,先是装佯,怕水,结果看着我淌水如此欢快,还是忍不住下水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扔石子、pia水,他实现了梦寐以求的亲水游玩。嗯,真香!

河床上大片的黑色沉积岩、页岩,我那可怜的地理知识突然无法回忆起这样的地质构造是怎样形成的。直接上图,各位学霸请赐教↓↓↓

山泉水毕竟清冽刺骨,怕凉坏了孩子,稍玩片刻就上岸了。沿着河边的小公路走回旅店,一侧的村民人家已经把饭桌摆到门口的稻场,一家人闲适地边吃晚餐,边聊天了。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沉,李斯坦望着河床上乘凉、跳舞、钓鱼的村民们发呆,我突然想念起儿时的农村生活。

此刻,我对晚餐的美食充满期待。


令人爱恨交加的旅店

晚餐就在住宿的酒店楼下餐馆点菜。我一般必点一个招牌菜,一个下饭菜,一个小孩吃的清淡菜。我从小随外公外婆长大,外公是来自长阳的土家族,于是我被培养出了一个山里人的胃。宜昌地区的菜式,咸香、熏腊、微辣,土味十足,道道都合我胃口,所以今晚我是敞开了吃。美食令我享受旅行。

晚饭结束后就回房休息了。这是一家十分普通的旅店,内部是经济型酒店的装修配置,好在宽敞,门外是底气十足的小庭院,窗外是潺潺溪水,清净别致。

酒店的餐厅是没有空调的,只有吊扇。我才意识到,这深山老林的地方,一年最热的时节也就是现在了,电扇完全能够解决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空调啊。不过住房里还是有空调的,可是半夜突降暴雨,停电了,我们只好开窗,结果室外比室内更凉快,完全不用空调。早上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23度,竟然突然感觉有点冷。

最令人郁闷的是第二天早上,酒店8点半上班,结果我们等到9点才开始做早餐,白白浪费了清早游玩的时间。导致我们下午2点多才到朋友家里。有点坑。

再说这个价格,350元的团购,包含两张景点门票和一晚住宿。景点全票是85元/人,也就是住宿价格为180。后来我才发现湖北省旅游年卡是免费进这个景点的,而我碰巧有年卡,傻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也是感谢这个团购的,如果不是因为看到这次团购,我们也不会欣赏到接下来的美景。


大山,大山

昨夜的那场暴雨,不仅降低了气温,更是使我们嬉戏的小溪流来了一个超级大变身。早上,我们在轰隆轰隆的水流声中醒来,波哥开窗,惊奇地喊我:天哪,这河怎么变成这样啦!原来,昨天温顺清澈的小溪流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是万马奔腾的怒水,浑浊的波浪汹涌而下,水流与石头产生的轰鸣声证明了河流的成长与蜕变。

我悠闲地洗漱,波哥则带着跳跳楼上楼下看山看水玩了个遍。在等早餐的空隙,我们看着村民在湍流中钓鱼,居然还钓起了不知名的红尾鱼。山间的水带来了清风,这里的生活太舒适太自在,忽然就好想在这里住下了。

吃过了好不容易等来的肉丝面,我们就匆匆赶往景区了。由于是提前预定,我们的车可以直接开进二道门。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山顶,险峻的群山瞬间对比出人类的渺小。山上依然云雾缭绕,越显得深幽神秘,越发令人向往。

走过最初的一段竹林小道、吊桥以及游乐设施,山间的瀑布就毫无防备地扑面而来,激烈,短小迅猛,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无处可躲,便让瀑布的水花来了一次清凉透顶的洗礼。偏巧还有好多人喜欢在这里拍照,刺激。

因为昨晚的暴雨,观光车的道路被淹,游人只能步行上山。山上有各种常见的游玩设施,还有土色土香的风铃走廊,沿路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植物,还有趴在栏杆上吓我一跳的蜗牛先生。

我和他们走散在一个岔路口,因为我选择了山路爬上山顶,波哥选择了平缓的山下水泥道路慢慢前行。

山路湿滑陡峭,还有山上不停滴落的泉水,我虽然戴了大帽子,却也衣衫湿透,白色运动鞋也面目全非。山上大大小小的瀑布时隐时现,我想要不是昨晚的暴雨,这水流量应该也没这么大吧。山高路远啊,我一个人埋头苦爬,汗如雨下。好久没有这样爬山了,回想起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快要接近山顶的时候,抬头仰望,突然发现那个传说中落差400多米、亚洲第一的瀑布,就近在眼前。急忙拍了一张全景,证明我真的爬得好高啊,嗯,有点自豪。下山后再回头仰望这座大山,想象着当初人们是怎么样征服这样的山,修建了各种设施,给我们提供了征服大山的机会,瞬间又觉得,人类也是一种渺小又伟大的存在。

山路踏步上,时不时出现一句方言石刻。这些话都是平时随口就来的,此时放在这里,却是别有趣味。就像我们看别地的方言一样,别人也应该会仔细琢磨这句宜昌方言的读法吧,也应该会觉得有的拗口,有的搞笑,有的只能意会吧。常年普通话、九峰话混合的我,心里默念一句这些土味十足的方言,近乡情怯,也只能会心一笑。

因为是一个人,也不想走玻璃栈道,不想玩滑道,就直接下山了。波哥他们就在下山的地方看瀑布。我就是从瀑布的山顶走到山脚,这感觉真奇妙。

李斯坦对玻璃栈道非常感兴趣,那个长长的滑道,在他眼里就是滑滑梯,也非常好玩。下次吧,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景点基本就是这样,与波哥和李斯坦会和后,就开始返程了。即便是水泥路,也避免不了山泉水的冲刷,李斯坦专门挑有水流的位置走,今天他玩水可是玩得够开心了。

山里与山外是两重天,在大山的庇护下,烈日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又有山泉和瀑布的加持,这条狭长的山谷,简直就是最佳避暑胜地。感谢大山,不仅滋养了淳朴勤劳的山间儿女,还提供了这么美好的景点,大山就是自然赐予人间的宝藏。

上午是阴天,等我们中午12点到达大门,太阳就开始露出真面目了。幸好我们已经踏上了去宜昌市区的道路。沿途村民家门口泥浆都堆起来了,可见昨夜山洪的威力多大。后来就听说了恩施大峡谷景区山洪产生的灾难,我又觉得侥幸,本来天气预报说周末有阵雨的,结果阵雨下在半夜,我们的行程没有因天气泡汤,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实在是太幸运了。


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远方

在宜昌看望过发小,她一切都好,我就安心地返回老家小岛了。虽然离家很近,我却不常回来,每次都会发现一些变化。显得我倒像是个异乡人,有点陌生。

蔡崇达说他就是离开了故乡,却又没有到达自己想要去的远方。我应该也是这种人吧。在异地安家,却永远是一个“外地人”;回到老家,又是一个远走他乡的漂泊者,每次短暂的回归,步履匆忙,还未熟悉,又要远行。

只有江上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美好。



Ps:我很羡慕宜昌的朋友们,地区内有各种景点,距离近且风景美,还有漂流,美食,是个好地方。宜昌,我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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