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大战东吴兵 孔明一气周公瑾（五十一）

        孔明欲斩云长，玄德曰：“昔吾三人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虽犯法，不忍违却前盟。望权记过，容将功赎罪。”孔明方才饶了。

        周瑜收军点将，各各叙功，申报吴侯。大犒三军，遂进兵攻取南郡。瑜正与众商议征进之策，刘玄德使孙乾来与周瑜作贺。得知刘备屯兵油江，必有取南郡之意。瑜曰：“吾自去和他说话，好便好，不好时，不等他取南郡，先结果了刘备。”肃曰：“某愿同往。”于是瑜与鲁肃引三千轻骑，径投油江口来。

        孙乾回，言周瑜将亲来相谢，孔明只曰：“他来便如此如此应答……”遂于油江口摆开战船，岸上列着军马。孔明使赵云领数骑来接周瑜入见。玄德举酒致谢鏖兵之事。酒至数巡，瑜曰：“豫州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否？”玄德曰：“闻都督欲取南郡，故来相助。若都督不取，备必取之”。瑜笑曰：“吾东吴久欲吞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若取不得，那时任从公取。”孔明曰都督此言甚是公论。瑜与肃辞别而归。玄德焦虑，孔明曰：“不须主公忧虑。尽着周瑜去厮杀，早晚教主公在南郡城中高坐。”玄德大喜，只在江口屯扎，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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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鲁肃回寨，帐下将领蒋钦为先锋，徐盛、丁奉为副将，拨五千精锐军马先取南郡。而曹仁在南郡，曹洪守彝陵，以为掎角之势。骁将牛金奋然进战，引五百军出战；丁奉纵马来迎。约战四五合，奉诈败，牛金引军追赶入阵。奉指挥众军，一裹围牛金于阵中。金左右冲突，不能得出。曹仁在镇上望见牛金困在垓心，遂披甲上马，引麾下壮士数百骑出城，奋力挥刀，杀入吴阵。徐盛迎战，不能抵当。曹仁杀到垓心，救出牛金。回顾尚有数十骑在阵，不能得出，遂复翻身杀入，救出重围。正遇蒋钦拦路，曹仁与牛金奋力冲散。仁弟曹纯亦引兵接应，混杀一阵。吴军败走，曹仁得胜而回。蒋钦兵败，回见周瑜，瑜怒欲斩之，众将告免。

      瑜派甘宁领三千兵攻打彝陵。早有细作报，仁遂令曹纯与牛金暗地引兵救曹洪。曹纯先使人令洪出城诱敌。甘宁引兵至彝陵，洪出与甘宁交锋。战有二十馀合，洪败走。宁夺了彝陵。至黄昏时，曹纯、牛金兵到，两下相合，围了彝陵。

        探马飞报周瑜，说甘宁困于彝陵城中。瑜大惊遂留兵万馀，付与凌统，即日亲起大兵，投彝陵来。吕蒙献计，瑜从之，差军去讫。大兵将至，周泰绰刀纵马，直杀突入曹军之中，甘宁出城迎之。比及交锋，甘宁、周泰分两路杀出，曹兵大乱，吴兵四下掩杀。曹洪、曹纯、牛金果然投小路而走，却被乱柴塞道，马不能行，尽皆弃马而走。吴兵得马五百馀匹。周瑜驱兵星夜赶到南郡，正遇曹仁军来救彝陵，两军接着，混战一场。天色已晚，各自收兵。

        曹仁回城中，与众商议。曹洪曰：“目今失了彝陵，势已危急，何不拆丞相遗计观之，以解此危？”曹仁遂拆书观之，大喜，便传令教五更造饭。平明，大小军马尽皆弃城，城上遍插旌旗，虚张声势，军分三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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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见此，令分布两军为左右翼，如前军得胜，只顾向前追赶，直待鸣金，方许退步。命程普督后军，瑜亲自引军取城。对阵鼓声响处，曹洪出马搦战，韩当出马来迎，洪败走。曹仁自出接战，周泰纵马相迎，仁败走，阵势错乱。周瑜麾两翼军杀出，曹军大败。瑜自引军马追至南郡城下，曹军皆不入城，望西北而走。韩当、周泰引前部尽力追赶。

        瑜见城门大开，城上又无人，遂令众军抢城。数十骑当先而入，瑜在背后纵马加鞭，直入瓮城。陈矫在敌楼上望见，一声梆子响，两边弓弩齐发，势如骤雨。争先入城的，都颠入陷坑内。周瑜急勒马回时，被一弩箭正射中左肋，翻身落马。牛金从城中杀出，来捉周瑜。徐盛、丁奉二人舍命救去。城中曹兵突出，吴兵自相践踏，落堑坑者无数。程普急收军时，曹仁、曹洪分兵两路杀回，吴兵大败。幸得凌统引一军从刺斜里杀来，敌住曹兵。曹仁引得胜兵进城，程普收败军回寨。

        丁、徐二将救得周瑜到帐中，唤行军医者，用铁钳子拔出箭头，将金疮药敷掩疮口，疼不可当，饮食俱废。医者曰：“此箭头上有毒，急切不能痊可。若怒气冲激，其疮复发。”程普令三军紧守各寨，不许轻出。三日只见，牛金引军来搦战，程普都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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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曹仁自引大军擂鼓呐喊，前来搦战。程普拒住不出。周瑜唤众将入帐曰：“公等不战，主意若何？”普曰：“众将皆欲收兵暂回江东，待公箭疮平复，再作区处。”瑜听罢，于床上奋然跃起曰：“大丈夫既食君禄，当死于战场，以马革裹尸还，幸也，岂可为我一人，而废国家大事乎？”言讫，即披甲上马。诸军众将，无不骇然。遂引数百骑出营前。

        望见曹兵已布成阵势，曹仁自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大骂。瑜从群骑内突然出，曹军看见，尽皆惊骇。曹仁回顾众将曰：“可大骂之。”众军厉声大骂。周瑜大怒，使潘璋出战，未及交锋，周瑜忽大叫一声，口中喷血，坠于马下。曹兵冲来，众将向前抵住，混战一场，救起周瑜，回到帐中。

      原来此周瑜之计也。程普闻之曰：“此计大妙。”随就帐下举起哀声。众军大惊，尽传言都督箭疮大发而死，各寨尽皆挂孝。曹仁闻之大喜，随即商议：“今晚便去劫寨，夺周瑜之尸，斩其首级，送赴许都。”曹仁遂安排停当，初更后出城，径投周瑜大寨。来到寨门，不见一人，但见虚插旗枪而已。情知中计，急忙退军。四下炮声齐发，曹兵大败，三路军皆被冲散，首尾不能相救。曹仁、曹洪引败残军马一同奔走，又遇凌统、甘宁大杀一阵。曹仁不敢回南郡，径投襄阳大路而行。

        周瑜、程普收住众军，径到南郡城下，见旌旗布满，常山赵子龙已取之。周瑜大怒，便命攻城，城上乱箭射下。瑜命且回军商议，忽然探马急来报说：张飞袭了荆州，云长袭取了襄阳。三处城池，全不费力，皆属刘玄德矣。周瑜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正是：几郡城池无我分，一场辛苦为谁忙。

（备注:图片来自网络，文字整理于罗贯中《三国演义》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