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失去我的 篇上


旌烟总是梦到自己身在一列从不会停下的火车上,车上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她不知道这趟车从哪来,却总能听到风吹在车窗上呼啦啦的声音。直到遇到那个男人,她梦里的火车终于消失了,而她却变成了一匹站在非洲大草原上无所适从的斑马,身上黑白分明的花纹与周遭满目的绿色格格不入。

旌烟家里是南京的,大学考到了武汉,大二那年跟闺蜜阿曼去桂林旅游,在寻找阿曼订的那家青年旅舍的路上经过一家客栈,门口一堆花花草草开的繁茂葱郁,旌烟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阿曼便玩笑似的说了句:“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换到这家。”

旌烟是个懒性子,不想麻烦。但没成想,后来还是住到了这里,以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方式。

当天晚上有人在贴吧发帖:本人在一期一会客栈(化名)定了间房,由于私人原因无法按时到店,房间也过了退房时间,现在免费转给有缘人。

阿曼看到这个帖子就来了兴趣,赶紧拿给旌烟看:“这不是你刚看中的那家客栈吗?要不然我们跟楼主联系一下?”

两人都是简单直接的性格,当即决定一人给楼主打电话一人给店主打电话详细询问订房的情况。

楼主是个好脾气的,阿曼没费多少功夫就搞定了。旌烟这边却遇到了困难。客栈老板是个暴脾气的北方人,旌烟刚在电话里提到楼主的名字老板就炸开了:“跟你讲了多少遍这间房不可退订怎么听不懂呢?网站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你换谁来讲都没用!”

旌烟生平最讨厌不好好说话的人,心里一万句mmp奔腾而过后直接把手机甩给了阿曼,死活不愿意再跟这老板交涉。并对阿曼表示绝对不住到这样的人开的店里去。

阿曼一看旌烟这样乐了,拿过电话跟老板好言好语了几句,结果意外的老板居然同意退房。虽然两人没住到这家店,也算做了件好事。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

挂了电话的阿曼居然开始发起了花痴:“旌烟,这个人的声音好好听哦,我们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吧。”

旌烟当然是拒绝的,不管是内心还是嘴巴上,可没经得住阿曼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

结果并没有辜负阿曼的期待。客栈老板的卖相的确不错,1.8左右的身高,棱角分明的长相,虽然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笑起来却意外的很温暖。阿曼很喜欢。这个人叫纪煜。

于是后面的两天,阿曼一直往一期一会跑,旌烟一个人在小城的各个地方游荡,回来之后听阿曼说纪煜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例如他是单身,现在跟家人在这边开客栈,甚至有一天晚上阿曼在一期一会陪着他们一家人看完了一整部刘三姐。

回武汉的那天,阿曼去告白,得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回应,认识时间太短,不熟。

旌烟以为阿曼就此打住对纪煜的喜欢,然而一个月后阿曼却要求旌烟再陪她去一次桂林。旌烟一向性子随性,也无所谓去哪或者不去哪,因此就陪着去了。

然而临行前旌烟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躺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白色的枕头床单和被子,两个人的脚伸在外面,她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熟悉。她的梦境一向旖丽多诡,旌烟并未多想。

那天的火车比较晚,旌烟和阿曼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纪煜正一个人坐在客栈客厅里喝啤酒等她们,给她们办理了入住之后自己才去休息。旌烟对纪煜的看法略有改观,至少算是一个有责任感的老板吧。

等旌烟下楼的时候,阿曼正在帮一期一会拍照,这下旌烟可是知道为什么阿曼要她跟朋友借单反大老远背来了,远远的看过去阿曼跟纪煜站在一起的身影还是比较和谐的。

两人看到旌烟下楼便让旌烟帮忙看店,两人去拍一些房间的照片。旌烟上楼前偷着给阿曼比了个必胜的姿势,阿曼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旌烟一个人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懒懒的翻书,没隔一会儿纪煜却下楼了。旌烟记得纪煜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长得好看,一个人看店我不放心。”

第二句话是,“你怎么这么瘦,有八十斤吗。”

旌烟笑笑,“大概是有的吧。”

旌烟不大理他,纪煜在楼下呆了一会儿就上楼了,不到10分钟又下楼了。

旌烟有些奇怪,指指楼上,“这么快就拍完了?”

纪煜说没有,他告诉阿曼怎么拍的之后就让她自己在楼上拍了。

两人之间气氛变得逐渐有些尴尬,恰好有昨天一起到店的男客人下楼,男客人便准备邀请旌烟一起出去玩,纪煜却突然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阿曼说等下要在我家做火锅,你还是先别出去了。”就这样把男客人打发走了,语气带着些不耐。

旌烟愣了下,她从小到大鲜少过生日,从陌生人口中提起自己的生日,旌烟心里忽而涌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旌烟歪着头看了纪煜一会儿,直把纪煜看的脸发红别过脸去,旌烟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旌烟突然懒懒的坐下来,从阿曼包里翻出一盒烟从里面拿了一根点上了。她其实并不常抽烟。

“阿曼为什么来桂林你不会不知道吧。”旌烟缓缓的抽了一口,她先前没仔细看过纪煜看她的眼神,现在一瞧就知道了。他看她的眼神她并不陌生。旌烟知道自己并不算是顶漂亮的那种女孩子,可胜在气质出众,平日里也是个容易招男孩子喜欢的。

“阿曼没告诉你我早就拒绝过她了吗?”纪煜笑的一脸纯良,神态自然,他也不是情场新手,旌烟话里的意思他一听便明。

“诶,可还是会带来麻烦啊。”旌烟觉得焦躁。

纪煜突然欺近,直视旌烟的眼睛,“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旌烟与他对视,本想直接摇头,却突然想起那个梦境,最终还是避开了他的眼睛。旌烟把烟掐灭,“女人之间的友谊有两种东西是禁忌,一是男人,二是钱。”

两人默了会儿,阿曼下楼,并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异常。

阿曼心情很好,说该拍的都拍完了,让纪煜跟她一起去买菜晚上给旌烟庆祝生日烫火锅吃。

旌烟看着两人一道出门的背影,心头有些凉。

旌烟想起昨天晚上她和阿曼到店时,纪煜独自坐在大厅里喝酒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也是个寂寥的吧。

阿曼和纪煜回来后阿曼就说要单独出去采风,旌烟觉得气氛不对便把纪煜拉到一旁问这是怎么回事。

纪煜突然认真反问:“如果我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处理好你是不是能给我一个机会?”纪煜说的理所当然,明明还没发生什么却好像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一样。

旌烟当时心里真的有一耳光抽过去的冲动,她认为纪煜根本不知道像她这样一个人能交到一个朋友有多难。旌烟心里不是滋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天晚上纪煜的好朋友小管和他女朋友丫丫过来吃饭。那顿晚饭吃的很尴尬,旌烟左边坐着纪煜右边坐着阿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纪煜心仪旌烟,小管和丫丫各种助攻,阿曼的脸色阴晴不定。旌烟愈加彷徨不安。

这顿饭结束后旌烟就出了门,这可真是她过过最糟心的生日,没有之一。

旌烟到之前认识的朋友的店里坐了会儿,有相熟的朋友在举行小party,再加上心里有事搁着,于是多喝了几杯。回来客栈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纪煜和阿曼他们也在喝酒,看到旌烟回来,便叫着一起喝酒。旌烟坐在丫丫旁边,纪煜和阿曼看起来都是喝多了的样子。

阿曼脸通红,忽然拎起一罐啤酒,站起来直直的盯着旌烟,轻声说了一句,“旌烟,以后如果我再有喜欢的男生绝不会让你见他,除了结婚,你一定会是我的伴娘。”

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头对着纪煜郑重叮嘱,“关于我跟你之间,我来之前就已经把话都说的很清楚。但旌烟是个脾气倔的,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认真耐心一点。”

旌烟喝了混酒,此时也已经显出醉态,从进门之后一直默着的她,听到这句话的旌烟却突然笑了出来,“怎么,我还没说我的想法你们俩都做好决定了?”

阿曼笑的有些苦涩,“旌烟,如果你对他没动心根本不会默认他告诉我他对你的想法,以你的性格不把他骂到狗血淋头都算轻的。”

旌烟怔住,原来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她的预料范围里,包括她自己。她只觉得头更疼了。

阿曼拿起一瓶啤酒,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有些难过,“旌烟,答应他吧,为了你自己,我知道你能喜欢一个人有多难。”

旌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煜听到现在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惊喜。看旌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就拿起了酒对阿曼说,“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日后不管是在桂林还是在北方只要你来找我,我肯定包吃包住包玩。”

两人各自闷了一罐啤酒,随后阿曼就上楼了。那天后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阿曼回了武汉。

三天后旌烟回到了武汉。

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打啤酒和阿曼最喜欢抽的软白沙,敲开了阿曼寝室的门。两人相视一笑,旌烟心道,幸好。

来旌烟问阿曼为什么不生气,阿曼说,当我看到软白沙的时候就不生气了,因为我想起这两年来你为了顺着我一直跟我一起抽软白沙,其实你根本抽不了那么凶的烟。两人相视而笑。

旌烟和纪煜在一起之后,旌烟的生活突然间就变得有了颜色。她的生活开始往返于武汉和桂林之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动,她第一次试着把另一个人放到心上,他笑一笑她就觉得花都开了,他一皱眉头天就阴了。

旌烟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上纪煜这种男生,他幼稚、暴脾气、常常跟她对着干、成天啰里八嗦还总是喜欢支使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上哪儿去?”当然另一半回答常常是:“卫生间。”纪煜总是一副怕旌烟随时会消失的样子。可就是这样子,旌烟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受用。

旌烟在此前交过两个男朋友,一个异地,另一个是大学里的,分手原因相同:觉得旌烟根本没有走心。对此旌烟也不否认,她一向坦然。

在旌烟遇到纪煜之前,她一直认为谈恋爱就是两人拉个手吃个饭而已,什么叫天雷碰地火、心如擂鼓,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觉得心动是件很费心的事情,一不小心,伤筋动骨。

在一起之后,纪煜总有不踏实的感觉。有一次纪煜问旌烟,“你咋会突然就答应我了呢?”

旌烟笑的肆意:“因为当我告诉你我准备去大理的时候你对我说留下来吧,以后我陪你去。”

纪煜说,“那么好骗啊,那是不是别人说陪你去大理你也答应啊。”

旌烟笑而不语,去大理不是重点。纪煜不知道“留下来”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多么有份量,纪煜于她而言不同的。

两人之间第一次争吵是在圣诞节,那几天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太好,起因大约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人在一起之后就开始了简单的同居生活,因为纪煜是开酒店的,两人都不喜欢住客房,就住在由杂物间改造成的小房间,房间里杂乱无章,也没有可供收纳东西的地方,女孩子化妆品一类的杂物多,旌烟没地方放就只能一股脑全堆在床上。男孩子要用的东西少,床上除了枕头一类的什么都没有。旌烟来了之后床上总是乱七八糟,说了也没用时间久了难免觉得烦躁。

男女同居常出现的矛盾开始显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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