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魂江湖》第十三卷 第四章 楚江宋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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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霄因白光暂闭双眼,又立刻睁开,他想看清这次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何人何情景?然而他惊愕发现,此刻眼前者竟然是以纯真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小霍。

只见这位爱徒满面怨恨,嘟着嘴问:“师父,为什么你来到府城之后,就不管我了?如果你不想管我,当初为什么要收养我?”

被徒弟声声质问,孤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师父答不出话来,小霍愈加愤怒:“师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也觉得你理亏是吗?当初在乡下时,徒儿跟您同患难,为您解忧、哄您开心。您现在富贵了,当上辕奇会策士了,就把徒儿当成累赘了,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徒儿轰走?”

孤霄:(不由爱抚着小霍头顶)傻孩子,我对你视若己出,怎么可能把你轰走?我知道这段时间亏待了你,但是你不也结交了寿昭那班好朋友吗?当然,师父知道对不起你,但师父问心无愧。师父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希望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将来都能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但要换来这样的生活,就要有人去付出、有人去牺牲。师父不能强求别人,只能自己为了给孩子们开创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努力拼搏。师父欠你的一切,等到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定全部偿还给你。咱们回到乡下去,师父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照顾你,不让你饿着、不让你冻着、不让你不开心,好吗?

小霍:(露出笑脸)师父,你要说话算数啊!

孤霄:师父答应你的事情一定算数。

这句话刚刚说完,小霍忽然化为烟雾消失了。孤霄不由一惊,正要四下寻找,却见魂牵梦萦的少女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她面带冷笑:“孤霄,你现在又开始花言巧语骗小孩了。你当初为我许下的那些承诺,哪个实现了?如今我离开了,成为了别人家的贤妻良母,你又割舍不下。你就是做事不干脆又虚伪无耻的伪君子!”

孤霄:(淡淡一笑)没错,我承认,当初我天真的许下那些承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能为你实现一切。但是我错了,我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是我高估了自己。我因为执着于自己的信仰,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而被很多人所不容,不能带给你任何幸福。我最后所做的,只有撒开手,结束我们的未来,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的新娘。

少女:既然你已经撒手,又为什么要对我恋恋不忘?你这样惦记着别人的妻子,这算哪门子原则?

孤霄:我只是思念你,但我没有去找你,没有去骚扰你,因为我懂得什么是人之伦常,什么是克己复礼。我只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在深夜中、梦境中忍不住去想你,去回忆我们的过去。可是仔细想想,我思念的不是现在的你,而是过去在我身边的你。因此,我无论如何思念你,也不会真出现在你面前。我很清楚,只有我永远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你才会是幸福的、安全的。我虽然对你心中有遗憾,但我心中无愧。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只是想你,仅此而已……

随着孤霄敞开心扉的直言,少女的冷笑渐渐变为微笑,也化为烟雾四散。孤霄看起来对此无动于衷,但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白光内的考验还没有结束,又出现了一位冷笑者,那就是孤霄宿敌——金鳞。这次不等金鳞开口,拭去泪水的孤霄先指着对方呵斥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只是我的幻觉,而不是真的金鳞。我之所以会见到你,是因为我内心始终害怕会再一次失败。但为了击败你,我已经作了诸多筹划,我不会让你再继续为祸天下苍生,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的兄弟姐妹!等到朝廷聚集古国江湖英杰,我一定会让你知晓辕奇会的厉害,你们玄坤军以及你们东西方的主子必将彻底失败,你们策划的一切阴谋都将化为泡影,你金鳞必将身败名裂!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被孤霄一顿抢白,那金鳞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只言片语,转瞬也化为烟雾消失。

孤霄眼前再度恢复了秦广殿中的场景,而蒋梓纹刚数到“七”便不再说话。沐沽天顿时焦急催促起来:“蒋护法,你到是数啊,拖延时间耍赖皮可不行!”

蒋梓纹:(笑言)不必再数了,我已经感受到孤霄大侠暂时压制住了自己心中所有魔障,就算数到一百,他也不再会受我元魂半点影响。好了,各位可以继续前行了。

孤霄:(拱手致谢)多谢蒋护法手下留情,在下告辞。

沐沽天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听到了前方有大门开启的声音,便随着孤霄一起往前走去。

二人穿出了秦广殿后门,往前不多远,就看到与秦广殿入口相似的洞口。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洞口上写着“楚江殿”。

洞门随着客人的接近自动打开,也随着客人的进入自动关闭,看来这些洞门的设计都是成套一致的。

进入洞中的孤霄与沐沽天愕然发现,他们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下。昂首仰望,只见洞顶皆是透明,洞顶外是深蓝色的海水,还有各种喜欢潜入海底游弋的海鱼,不时从他们头顶掠过。

这洞中虽然没有烛台烛火,却因为海底光芒的映射变得明亮无比,同时或许也是因为身处海下的缘故,孤霄与沐沽天都觉得极其寒冷。但二人心知肚明,深山里哪来的大海?这一定是元魂能量形成的幻觉,可是这刺透肌肤的寒意,却不像是错觉。

就在二人蜷缩着身子寻找前路的时候,只见一名同样是王者打扮的高手站立于前方。

孤霄:(拱手行礼)不知阁下是圣鬼教何人?

高手:(还礼作答)我是楚江殿护法,我名叫厉温,欢迎二位来到活大地狱。

沐沽天:敢问要过你这殿,也有什么考验吗?

厉温:当然,我这楚江殿又被称为剥衣亭寒冰地狱,这里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现在退回还来得及,否则我一旦启动机关,一切都晚了。

孤霄:既然来见鬼帝,哪能就在这里退却?还请赐教。

厉温:那两位小心了!

说着话,厉温后退入阴影之中。就在他消失之际,一团黑云卷着砂砾向二人扑来。不等孤霄出手,沐沽天先放出雾气,雾气与黑云瞬间互相抵消。

两人正要往前走去,忽然嗅闻到扑鼻恶臭,让他们慌忙止步。只见又有无数泥浆似的东西扑来,但散发出的气味分明是粪便类的秽物。孤霄立即发出一道能量,将这些臭气熏天的东西全部打散。

然而,粪便虽散,黑暗中又喷出腥臭鲜血。孤霄急忙故技重施,变化出风罩,护住自己和沐沽天,将所有鲜血全部挡在风罩之外。有了风罩护体,两人便放心大胆继续向前移动。

然而,不知从哪里发出一股内劲,打在风罩之上竟然令旋风霎时全无,这不由让孤霄与沐沽天大为吃惊,方知鬼门守卫的实力与十殿护法相比是渊天之别。

就在孤霄准备直接寻找厉温时,却见黑暗中有大批战士涌出,他们身穿铁铠、手持铜斧或剑叶,呐喊着杀来。让孤霄与沐沽天不解的是,这铠甲不仅将主人包得严严实实,还没有任何呼吸声。难道说,埋伏在这楚江殿里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屏住呼吸也可以肆意战斗。

孤霄和沐沽天不敢大意,各自施展武功。沐沽天召唤出雾灵,孤霄则再度以达尤拳抗敌。

雾灵的战斗方式,是不断向铁铠战士发出雾气,那雾气见缝就钻,会让中招者身体麻木倒地。但这些铁铠战士丝毫不惧雾气,倒是被雾灵的重拳击飞不少。可是他们就好像没有痛觉,无论被击飞多远,撞得多狠,都能立刻爬起。

孤霄很快发现了端倪,因为他借力打力,用敌人的武器打掉了其他敌人的头盔,结果见到盔甲中根本就没有人。原来这是以元魂能量驱动,用盔甲和武器组合而成的战士。

识破真相的孤霄立即退到沐沽天身边。沐沽天忙问怎么办?孤霄轻声说了几句,沐沽天当即会意。两人随即分开作战,避免被铁铠战士集中力量围攻。

只见沐沽天再度操控雾灵,放出雾气,但不再是让雾气钻入盔甲中,而是将与自己对敌的每个战士用雾气团团围住。孤霄也采用了类似的手段,只不过他是直接发出元魂能量,让能量染遍盔甲外表。

这样的攻击确实奏效,中招的铁铠战士顿时一个个先是如同被定身般动弹不得,接着纷纷散落,很快就再也没有能战斗者,因为雾气与能量切断了厉温对这些铠甲与武器的控制。

然而,敌人的攻击却并未因此停止。只见墨黑能量在楚江殿中蔓延,能量中冲出数不清的狐狸与恶狼,一条条穷凶极恶地向孤霄二人杀来。不过它们并未打算与敌人近战,略略靠近,便个个口吐寒风,孤霄与沐沽天慌忙闪避,原来站立的地面立即凝结了一层寒冰。

孤霄见状,知道不可久战,他们已经被冻得浑身哆嗦,再让这群狐狼遍布寒风,恐怕他们就很难活着走出这楚江殿了。于是,孤霄一声大喝,七十二颗地煞魔球随之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四周狐狼。

狐狼们见状,惊慌间纷纷以寒风试图冻结魔球。然而固然都是元魂能量的产物,无疑魔球更高一筹,就算它们被寒风一时冻结成冰,也会在片刻间碎冰冲出,继续攻向狐狼。而狐狼们一旦被魔球砸中,转瞬就烟消云散。

不等魔球尽灭狐狼,这些制造寒风的野兽残余者转眼便消失不见。随着几声鼓掌,厉温再度现身。

厉温:恭喜两位通过了楚江殿的考验。

沐沽天:(没好气)你这考验可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厉温:你们既然已经决心要不惜一切见到鬼帝,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此后各殿只怕一殿比一殿凶险,如果两位没有必死决心,还是退回去的好。

孤霄:我们既然已决心闯关,就绝没有退回的道理。

厉温:既然您们决心已定,那就请继续前进吧!

就这样,孤霄与沐沽天离开了楚江殿,很快又进入了宋帝殿,见到了此殿护法——余勤。

余勤:两位能过楚江殿,想来都是重伦常、遵法纪的大德之人……

沐沽天:(大惑不解)你说的这个跟楚江殿有什么关系吗?

孤霄:(笑)民间传说之中,凡是违伦常、乱法纪之徒,都是在楚江殿受审。我如果没有记错,宋帝殿应该是审判假冒别人的样式、伪刻别人的印章、制造假文书的这类罪人。

余勤:没错。

沐沽天:(笑)原来还有为冒充者与抄袭者准备的审判,那金鳞应该抓过来受审。

余勤:(叹息)唉,如果这里是真的阴间宋帝殿就好了,这世上理应受到惩罚的抄袭者与冒充者数不胜数,“不死金鳞”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各位,我这里虽然没有楚江殿复杂,但也不容易通过,二位小心啊!

话音未落,满殿烛火如同在秦广殿时一样,都在瞬间全部熄灭,四周霎时笼罩在黑暗之中。而余勤与楚江殿的厉温般,暂时消失。

孤霄与沐沽天高度警惕,刚才在楚江殿经历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这宋帝殿自然应该更加凶险。他们忽然感觉有些东西在四周极速运动,但黑暗中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这殿内的腥咸气味越来越浓。

孤霄运内劲于浑身,倏地散发出赤红光芒,将四周照亮。他与沐沽天随即惊愕发觉周围已经布满了数不清的黑绳,而且黑绳如同注入了生命般宛若无数长蛇交织运动,将两人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小,腥咸气味正是来自于绳体之上。

沐沽天急忙运雾在手,孤霄也将功力凝于双拳,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在如此恐怖的环境下,一场恶战必然难以避免。

终于,腥咸黑绳发动了进攻,孤霄和沐沽天慌忙连躲带打,但还是屡屡被黑绳擦身而过,凡是被黑绳触及处,立即皮开肉绽、痛苦万分。这也多亏两人闪躲得快,否则不会只是受些皮外伤而已。

这批黑绳来势歹毒凶狠,分工各有不同,或有意洞穿敌人肋骨,或如钢铁般刮向敌人脸部、或扫向对手颈部意图勒毙制敌,或试图攻击目标眼部弄瞎孤侠二人。

至于 那些外伤也有名头,或叫“刮脂”、或叫“铲皮”,伤到脚部叫“刖足”、伤到膝盖叫“击膝”。另外,攻击心脏部位叫“刨心”,撞击骨头叫“分骨”,甚至有的黑绳企图伤害孤霄与沐沽天的手指与脚趾,不是为伤及骨肉,而是要削掉指甲,这叫“拔手脚甲”,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孤霄二人如今好像完全陷入了由黑绳构成的地狱之中,没有半点喘息之机,如果不是仗着有元魂能量护体,恐怕早就被黑绳折磨致死。即便如此,孤霄还是一个不小心,被一条黑绳卷住右脚,当即被倒吊起来。

沐沽天见状大惊,正要过来搭救,却被几条黑绳缠住,根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孤霄扫视战况,心知肚明,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脚上的黑绳,否则其他黑绳围攻过来,他必然凶多吉少。孤霄正要运功于脚部,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脚踝袭来。他仔细看去,那勒住右脚的黑绳竟然勒破外皮,开始吸取孤霄的血液。

就在这时,至少十几道黑绳都向孤霄扑来,孤霄已经避无可避……

忽然孤霄身上的红光四射,红光瞬间化为赤炎,先是将缠住孤霄右脚的黑绳焚烧,接着又点燃了所有冲向孤霄的黑绳。那黑绳虽然是元魂所化,非同寻常,但孤霄的元魂火焰来自“乾坤无极”中的一式,足以焚毁一切元魂产物。

不过,焚毁也是需要时间的,着火的黑绳在拼命挣扎中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就算无法逃脱灭亡的命运,也要将孤霄带往真正的地狱。于是一条条黑绳宛若火蛇扑向孤霄,而孤霄一脱困,就急着施展元魂火去为沐沽天解围,却没想到最终导致所有火绳都冲自己而来。

眼看点燃在场所有黑绳的孤霄,成为火绳们的目标,孤霄却突然露出微笑。这微笑当然不是因为孤霄有什么破解之法,而是他看到沐沽天出手了。

只见眨眼之间,整个宋帝殿充满了雾气,雾气熄灭了黑绳上的火焰,却没有恢复黑绳的活力,反而让黑绳软弱无力地一条条坠落在地,继而化为黑气消失。

原来沐沽天的雾气可以迅速降低温度,这样才令火焰熄灭,但对于垂死挣扎的元魂体,雾气又可以彻底送它们一程,了结得更为干脆。而刚才沐沽天未能充分施展这一招,就是苦于被黑绳纠缠,根本无法摧动最大功力。当火绳在愤怒下全部攻向孤霄,就给了沐沽天充分时间施展绝技。

这样,在两人配合下,“黑绳地狱”终于被完全化解,而余勤也笑嘻嘻地显露出身影。

沐沽天不由埋怨起来:“你这考验可是比楚江殿狠多了。差点让我们死得惨不忍睹啊!”

余勤则淡然回应:“狠什么啊,你们不是毫发无损吗?”

听余勤这么说,沐沽天刚要反驳,却与孤霄发现他们刚才的伤痕全部消失不见,鲜血没有洒落半滴,衣衫也没有任何破裂。奇怪,他们明明被黑绳伤及多处,现在为何真的安然无恙?

余勤微笑解释说:“这黑绳地狱是根据民间传说,再结合我的元魂所设计,它们带给你们的一切视觉与痛觉,其实都是错觉。你们如果真的被它们击杀,并不会失去生命,只会打开归去的大门,而你们也将失去拜见鬼帝的机会。但你们能战胜这些残忍至极的黑绳,就说明你们的临危处变能力与武学都到达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境界。不过,不要以为我们圣鬼教的考验只有这点水平,在后面的考验中,如果你们不全力以赴,那可真的会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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