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标题的时候,博士两个字的光环闪了一下我的眼,不过那或许就是那么一秒钟的幻觉而已。
与博士老公的斗智斗勇的四年时光里,我时常有一种“举案不齐眉”的无力感,他对我更是~想说爱你不容易,因为我无法理解他的思维和做事习惯。
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无比纠结的人,做决定的周期长的超乎你的想象,细致到无以复加。先举个小例子,比如我说我想买联想的笔记本,于是就会进入他的思维模式来办了,他回问了n个问题来确定你的需求,然后告诉你,你可能适合的机型是这个,那个,还有一个。接着他开始各种查资料,问同学,一个星期之后,他来告诉他的调研结果,供我参考,最终我选了第一个。
接着他开始第二轮的调研,这款电脑的性能,用户体验,价格浮动情况,等等等等,又过了一周——我已经快要忘记我要买电脑这回事了,然后又开始各种跟你分析,然你敲板,你以为就可以跟他手拉手去商店买电脑了?
太天真了,第三轮就是哪里买,中国?香港?美国?
一周又过去了,他说:联系好了!我的小眼神闪动着激动的泪光!
他欣喜接着说:我已经联系好了美国的同学叫他过年给我们带一台回来!
当我听到重点词汇——过年,我的眼泪打了个转又流了回去,从嘴里叹出一口气,但是又不好辜负他一颗“炽热”的心,说:嗯!好的,谢谢老公,辛苦啦!
我对眼前的,现在的,拥有感,比较强烈。他则不同,慢悠悠,细细想,多对比,再做决定,再等待……
比如某一天,他愁眉锁眼的跟我说:我最近发现我肚子右侧隐隐作痛,快一周了!我当时没什么反应,说:应该是胃痛,拿掉药来吃,每天早餐按时吃!
他抿着嘴摇头否认,应该不是胃痛,于是他开始了纠结的挂号事宜,选三甲的哪一家成了他头疼的第一件大事,经过几番选择,他决定去某九院,一周之后他去看病,做检查,发现是胆囊息肉。
如果是我,我先是一惊,转而伤心,然后努力平复心情,赶紧让医生给方案,药物治疗或者手术——
但是黄生不是这样,虽然他很难过,但是他马上做了一个决定:再约专家进行确诊!你以为他去约一个专家就over了?当然不是,他还会再约再参照。
一个月后,几轮问诊过,他的胆囊息肉默默地在他的肚子里等待他的裁决。
黄生会拿着几张检查报告和医生的诊断,来回对比和分析,研究。有些医生建议立即切除,有些医生建议静观其变。面对这些建议,他说:胆囊息肉直径5mm,如果手术,整个胆将会被割除,那么以后就没有胆来分泌胆汁,没有胆汁,我的消化功能就会消退;如果我不手术的话,我就将承担它变大的风险,并且有可能癌变,并且忍受它带来的阵痛……那你说我说去做手术还是不做手术?
额,什么鬼?来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个球我不会接——当然,我脑子里其实只回荡两个字:癌变,所以我说:老公,要不你就去做手术吧,省得夜长梦多~
他说:做手术的话,身体机能得有一个恢复期,而且胆切除的话,就不可逆了!目前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自己有决定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这是想运用苏格拉底产婆术来达到你探索真知的终点吗?
吐槽完毕,接下来说正经的。
最近我在看万维钢的《谈谈写作和研究》,居然发现:我身边的这位博士老公的做事风格被表扬了!
万老师是何许人?简介:万维钢笔名同人于野,1999年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现为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物理系研究员。是“学而时嘻之”博主。博文介绍为“用理工科思维理解世界”,喜欢科学和政治,作品以理性思维见长。
他在文章中提到:当你遇到问题怎么办?去做研究!你不是在找一个答案,而是在做研究,做研究并非实验室的专长,凡是用靠谱的方法寻找答案的过程,也叫做做研究。
万老师举了两个例子,其中一个例子讲的就是去医院看病这件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奥雷·达里奥(桥水基金创始人,美国对冲基金教父,被称“投资界的乔布斯”,一直是华尔街的传奇人物。)有一次他病了,去医院检查发现其食道里有一个病变,医生说,这个病变很有可能是食道癌,而食道癌是没有办法治疗的……基本上就给达里奥判了一个死刑。
但是达里奥先生做了跟黄生一样的事情,开始了“多元”的诊断之旅。
他去第二家很牛的医院,专家说你这个病可以治,但是要做手术,把食道和胃的一大部分切除,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他见两位医生意见如此不同,又找了第三个专家,专家说:你这个能治好,但是要定期来复查观察病变,一旦发现病变,我将会用设备深入你的食道把病变刮掉!
事情已经阴转晴了,他又连续找了第四第五位医生,这两位医生建议先拿个设备深入食道,做个切片检查,看到底有没有癌症。
At last ,切片检查结果是——他的食道里根本没有什么病变!完全虚惊一场!
达里奥把这样的过程叫做是“Synthesize”,意译为“综合调研”。心理学家告诉我们,行为的背后是信念,达里奥自称他对现实的态度是:激进。他把自己当做是决策者而不是被安排者,把医生的诊断结果当做参考意见,不是最终论断,他抱有的研究精神和怀疑态度都驱使他不断的去寻找他认为靠谱的意见!
文章写道这里,我已经调侃不动我的丈夫了。
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对于某种结果的获得,他第一反应通常就是:你确定吗?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我经常被问得后背起凉意。
我想或许正是因为他多年谨慎的研究工作让他形成了这样的做事方法,和对待问题的态度。在此,向他献上一朵小红花~
不肯停下的手指头还想来总结:看他纠结的时候真的很不耐烦,看他东奔西走的时候真的很心疼无语,看他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真的很欣慰轻松。最后用中庸的一句话来结束:“恐惧乎其所不睹,戒慎乎其所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