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洗漱完随手刷了个朋友圈，看见表弟生日，送上祝福和红包。
好像一转眼，当年那两个怕被大人收拾，特意关起门来打架的孩子就长大了。
1
十二岁之前，见面必打架的我们总是被大人骂的狗血淋头。十二岁之后，突然就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带我去兜风，为我下厨做菜，聊聊家长里短。
我一直觉得他会这么开心的生活下去，尽管他高二就辍学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
后来，他19岁的时候，舅舅和舅妈离婚了。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他，可能也只是看上去满不在乎。
他工作后花钱大手大脚，吃住都在家里，公司也离家不远，不抽烟不喝酒，每个月工资一分都剩不下。
某天他被发现偷拿家里钱，跪在客厅里，棍子被打折了两根却什么都不说。
他开始眼高手低，揣了两千去北漂，一周就灰溜溜的回来，不愿继续稳定但薪水不高的工作，背着家里辞掉自己找但最终无功而返。
我摆弄着可乐罐子看他喝啤酒:“好高骛远就只能趴在地上。”
他笑笑:“姐，我静不下来。你不懂，你什么都有。”他低下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钱太重要了。”
后来，我到了海外工作，联系渐少。突然有一天，他发微信给我:“姐，你忙吗，我能打语音吗？”
接通了电话，他第一句话是:“姐，我昨天差点就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说:“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然后我知道了他和他那个藏的严严实实的女朋友的事情，之前所有从我妈那里得知的他犯了糊涂似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2
他以为他谈了个女朋友，其实是做了四年备胎。
节衣缩食，那么爱收拾自个儿的一个人两年多没添过新衣服，省下来的工资不够女朋友花，就偷拿家里钱。
女朋友不让他告诉家里，他就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他说:“小水说等她读完大学我们就结婚，定下来再跟家里讲。”
他说每个相亲对象他都只见一次，之后所说的出去玩都是和小水一起，不超过一个月是怕谎话被戳穿。
他那点小聪明，大概全都用在怎么瞒住家里人这件事上了。
他说:“她明年就要毕业了，我定了七夕的玫瑰花电影票和口碑很好的餐厅，七夕的前一天晚上她说分手。
我求了司机20分钟才用口袋里最后五十块钱打车去了她家。我站在她家楼下求她下来，她让我回去，说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我卡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从十一点半一步步走到凌晨三点，又一步步走到了大姑小区旁边的人工湖里。
水没到膝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奶奶，我想着我要是走了，她那么大岁数不得哭死过去。”
好多话哽在嗓子眼，我想说点什么，我想骂他怎么就那么蠢看不出人心，我想跟他说你姐我刚失恋时也是要死要活。
我想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我怕他听出我在哭。
“姐，那天可冷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嚎啕大哭，“姐，四年了！我喜欢她四年了，我以为她是真心对我的！
我忘不掉啊姐，我谁都不敢说，下班回家就关门蒙在被子里哭，奶奶问我我都不敢吱声，姐我只能跟你念叨了，我心里难受啊。”
3
当年那个因为一包零食就噘嘴瞪眼撒泼打滚的孩子，现在还是个孩子，他没有长大过。
他孝顺能干，也做过错事；他脾气不好，但也真的好好爱过别人；他没什么阅历学历，但还算有担当。
他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宝贝弟弟。我骂他安慰他，一碗碗的给他灌鸡汤，我知道熬过这段时间他就会慢慢好起来。
今天是他23岁生日，他发了一张丑丑的自拍，并祝自己生日快乐。
他会长大的。我们会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我会参加他的婚礼，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接他的新娘，也会抱一抱他的孩子夸一句你们长得好像。
在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时候，他会和他的小孙女说:“你姑姥小时候看上去是个书呆子，其实精得很。你学她学习好就行了，别学她欺负我。听到没有？”
生日快乐，我的弟弟。
记于2019年8月15日
去年年底他结婚了，他的妻子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他的妻子。
我没能去成他的婚礼，不过在我妈发我的照片里，他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