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15

                                                                黑山羊

塔恩叫醒她时已经是黄昏，海格小镇背靠湖泊森林因此也是小有名气的旅游小镇，只是最近在小镇周围发生的失踪案让旅客大大减少。

卡拉打开车门，重新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此刻竟然有些不敢靠近。黄昏的海格镇缺乏了人气，这里的人们似乎还遵循着日落而息的规则。与繁华的城市不同，此刻的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了。

现在去探访福利院已经太晚了，况且福利院背后就是森林难免不会遇到危险，卡拉提议道:“塔恩，先去找住宿的旅店吧，天看起来就快黑了。”塔恩回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过了几个街道，就看到一个小型旅店，最近几个月的萧条让它的招牌已经积灰，前台一位丰腴的妇女正写着什么。

二人走进旅店，发现内部装潢还算精致，塔恩上前办理入住手续，桌上摆放着黑色的雕塑吸引了卡拉的注意。是一个长着羊蹄的奇怪生物，下半身是寻常山羊的样子，上半身是一团难以辨认形状的絮状物。差异极大的两半部分却构成了无比协调的个体。

奇异又带着莫名美感，或许只有天才的艺术疯子才雕得出这样的雕塑吧，卡拉对雕刻工艺感叹道。

“请问，你们镇上的福利院现在还在吗?”卡拉问那位女人。那位妇女这才抬头看向她，视线停留在卡拉脸上许久才展开笑容说道，“很遗憾，镇上的福利院在五年前因为一场大火已经不存在了。”

这样的结果也在卡拉意料之中，毕竟过去了许久这样的情况也不算意外。但是卡拉不打算这样就放弃，“福利院的人呢？他们都去了哪”

那妇人笑了两声，“小姑娘，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我只记得琳娜，那个不说话的奇怪女孩。”她在纸上写些什么，递给了卡拉，“给，她的地址。”

卡拉拿着纸条惊醒万分，总算是不虚此行了，她还记得那一对总是跟在她后面的双胞胎，琳娜和罗杰。琳娜总是留着绑成麻花辫的头发怯怯地跟在哥哥身后，而罗杰就像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四处捣蛋。

向那位妇人道谢后卡拉和塔恩上楼，在各自门前道别后就回房洗漱准备休息。

洗漱完后，卡拉躺在床上陷入沉眠。小镇的夜晚总是和城镇不同，这样的静谧就仿佛被排除在世界之外，处于一个混沌色裂缝中。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卡拉陷入了一个离奇的梦。在梦境里，卡拉看见一个黑发少年侧身躺在一处石台上，四肢上有清晰的创口，鲜血正从这些创口之中涌出，填满石台的每一处凹痕。奇怪的是，虽然少年的鲜血一刻不停地在涌出，但是凹痕里的血液没有一丝要涌出的意思，只是平缓而沉静地流动着。

与之相对的是地上的一处凹陷的坑洞，是平滑的圆柱体，里面是猩红的血液在鼓动，水面却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不断上升，气泡在水下躁动不安，涌出，炸裂。随时间推移，坑洞被血液填满，水面忽而下降露出底部。

梦中的卡拉莫名被好奇心驱使着，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坑底的全貌。一只纯洁的黑色山羊正在坑底酣然而眠，而在黑色山羊底下堆积的是数不清数量的累累白骨。黑与白的冲击让卡拉一时间忘记了言语。梦中的她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只山羊是如此惹人怜爱，让人忽视所处的环境，只被它那柔和的毛发，圆润的角所吸引住。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奇怪的吸引力，好像浪子遇见挚爱；艺术家见到维纳斯；流浪汉被赋予圣餐。卡拉被山羊那双金色菱形眼睛引诱着一步步向前靠近。黑山羊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睛，静静注视着卡拉。靠近坑洞边缘时，卡拉眼前一黑一个冰冷的物体遮住了双眼，有粘稠的液体在耳边滴落顺着轮廓流下。

黑山羊对卡拉的吸引力忽然消失，所处的空间又沉寂下来……

第二天，卡拉去拜访琳娜，一路上路过反射阳光的喷泉，卖着特产的街道，高耸的圣堂，最后顺着妇人给的地址来到小镇边缘的一处房子。她先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一阵棍子触底的声音，声音来到门口，接着面前的门打开了。面前的琳娜和她记忆中的相去甚远，面貌依稀相似却凭空苍老了许多，原本光泽的黑发却变成了灰白色。

琳娜见到卡拉时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惊慌，“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她就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是卡拉却敏锐意识到琳娜的声音粗哑的像个男性的声音。

琳娜把卡拉带进屋内，直接穿过客厅带她进入了一个侧面小窗的房间。琳娜声音颤抖着和卡拉叙旧，手抓着卡拉在她手上写着什么。“卡拉，我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些年没有见面，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你。”

琳娜的手指在卡拉掌心带来一阵冰凉，琳娜写完了，那笔画组成的两个字是:离开。分裂的话语和动作让卡拉明白此刻的琳娜或许处于被监视的状态，此刻不能露出端倪，她笑着对琳娜说：“我也是，你的哥哥罗杰现在怎么样？你们过得还好吗？”

琳娜露出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的表情，“我的嗓子……因为火灾毁掉了，罗杰，死在了大火里……”卡拉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暴力敲门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