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传》第八和第九章,主要讲述了宫崎骏7次宣布退休,7次复出的故事。
人生弯弯曲曲水,世事重重叠叠山。在外人看来,宫崎骏的动画事业一路平稳,殊不知在这平稳中,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跌宕起伏。有时他也会感到劳累和无助。这时候,这些人生的起伏,影响了他的创作心,他便悄然选择隐退,沉淀自己,然后再带着新的作品问世。
宫崎骏的第1次隐退在1986年《天空之城》上映之后。那一年,他45岁,正值壮年。一方面是因为,宫崎骏在工作中身兼数职,以一人之力绘制千军万马;另一方面,他希望通过这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向现代社会的芸芸众生提出质问:人类的文明,应该何去何从?他渴望通过作品,发人深省。但是《天空之城》作为第1部动画电影作品却票房惨淡,给他泼下了一盆冰冷的凉水。宫崎骏再次审视了自己的创作初衷“创作给孩子看的电影”,他觉得自己需要大把的时间去探索和筛选。
经过两年的沉淀,1988年,宫崎骏带着《龙猫》回来了。看惯了宫崎骏的犀利与反思,不曾想《龙猫》竟是如此温暖,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总能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仿佛世间这一切对小孩子,对大自然,对于万事万物都是善良的。
既然要创作属于孩子们的电影,那便暂且舍弃人性的贪婪吧。这部影片每一个人物都是温暖的,没有可恶的坏人,激烈的矛盾以及正邪的对立,宫崎骏仿佛是在用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的视角来述说整个故事。这与他一直强调制作给孩子们看的动画观念如出一辙。
他希望借助动画之手,保护孩子们不受伤害。《龙猫》的定位是森林的守护神,环境的守护神,又成为孩子们的守护神。《龙猫》所展现出的世界不只是宫崎骏笔下的世界,更是儿童渴望的理想的大自然。
宫崎骏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想告诉孩子们,这个世界值得我们活下去。宫崎骏说,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们一定会先大笑,然后放声痛哭,最后挂着眼泪,微笑着睡去。
宫崎骏的第2次隐退在动画片《红猪》制作完成以后。这是宫崎骏推出的半自传性质的电影,被他称之为一部为了用脑过度,体力衰退的中年男性所拍摄的动画。
剧中的飞行员波鲁克不惜变身为猪,也不愿意随着国家滑向法西斯,他努力在乱世中坚守自己的原则,保持内心的安宁,作品中更多体现了消极的自由,表达了一个中年理想主义的纠结。如果能摆脱其他的束缚,他宁愿像波鲁克一样变成猪。《红猪》,这部并不讨喜的电影表达了宫崎骏的所有。
创作《红猪》让宫崎骏心力交瘁,没有孩子般的纯真,没有无瑕的爱情,有的只是二战的回忆和一个中年人的自我反抗。这部中年人的动画片已经让宫崎骏的初衷改变,他想表达的也已经表达完了,他再次隐退了。不能飞的猪,就仅仅是猪。
然而,1997年宫崎骏又带着《幽灵公主》回来了。
当时的日本正经历金融危机,很多人生活水平下降,已经无暇顾及环境改善,森林保护,变成了一头头被金钱蒙蔽,被面包牵引的野兽,比森林中任何一类动物都凶残,污染的河流,越来越少的植被,横空而起的房屋,无处躲藏的动物,在那个众生浮躁的年代,人类与自然仿佛不能共生。
《幽灵公主》是宫崎骏数10年对日本社会乃至全人类深刻思考的不朽作品,揭示了强者碾压弱者,弱者为了生存又蹂躏最底层的自然。这就是肉弱强食的食物链,链条上每一个角色都是为了活下去。剧中的阿西达卡代表着宫崎骏的道德观念:谴责强者的碾压,同情弱者的无能,到头来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在制作《幽灵公主》的后半年,由于劳累过度,宫崎骏右手得了手疾,不得不治疗。同年,他选中的接班人近藤喜文的去世,也给宫崎骏以沉重的打击。
1992年《红猪》完成以后,宫崎骏明确表示,自己所表达的已经表达完了,而《幽灵公主》的创作是当时社会大环境的逼迫完成的。同时,宫崎骏也想给吉卜力足够的发展空间。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宫崎骏第三次宣布退休,这次如同真正的退休一样,洋溢着皆大欢喜的味道。这一年宫崎骏56岁。
1999年,吉卜力制作了一部由高畑勋执导,片名为《我的邻居山田君》的动画片,这部影片采用了数字化技术,加大了成本和技术难度,人力财力,是传统手法的三倍。这是一部粗制的作品,还导致了吉卜力的财政危机,迫于无奈,宫崎骏只能再次复出。
2001年宫崎骏的新作《千与千寻》上市,在观众眼里这个不服输的老爷子又回来了。《千与千寻》2003年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宫崎骏成为继黑泽明之后,日本的又一名奥斯卡获得者。
《千与千寻》追寻了宫崎骏的一贯原则,作为给孩子看的动画片而存在。我们不止看到了千寻的成长,成年人的贪婪,还领悟到了社会的人生百态。
2001年,《千与千寻》票房收益让吉卜力摆脱了债务危机,宫崎骏又嚷着隐退了,这是他第4次宣布退休。这一年他60岁。
2003年,吉卜力公司的《哈尔的移动城堡》筹拍,当时宫崎骏本只想着参与制作工作,但之后却改变了主意,再一次收回了之前的退休宣言,表示为了表现原作的精髓,只好自己来做。
《哈尔的移动城堡》讲述了苏菲和哈尔的爱情故事,在爱情面前,战争也沦落成了所谓的陪衬,在宫崎骏眼里,人类就应该生活在爱与和平当中。
年过六旬的宫崎骏,坚持隔年推出一部新作,超负荷的工作量侵蚀着他的身体,在推出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之后,宫崎骏明确表示自己已经失去动画的创作热情,时年63岁的宫崎骏,第5次宣布隐退。
2004年在《哈尔的移动城堡》上映期间,吉普里的所有成员集体前往靠近濑户内海的某个小城度假,大家就住在可以看见大海的悬崖上的旅馆里,那里保持着传统民居的风貌,宫崎骏十分喜欢。
也正是这次度假,宫崎骏不禁萌发了制作一部以海洋为主题动画片的想法。2008年,宫崎骏携带《悬崖上的金鱼姬》再次复出。
这部影片看似讲述波妞与宗介的爱情故事,细细品味之下,也能看出宫崎骏所要表达的一些别样思想:看似纯净的大海却深藏着各种奇怪丑陋的生物,人们在利用海洋来获取资源的同时,却没有做好环境保护,海洋污染愈发严重。
波尔的父亲藤本虽然看到了人类对大海的威胁,却没有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此外,宫崎骏也在影片展示出了人性的美好,丽莎对老人们的悉心照料,波妞对宗介坚定不移的爱恋,小镇们居民们的友好相处。
或许是过于美好,影片的画面似乎缺失了某种打动人心的东西。正因为对这部影片不满意,宫崎俊在参加完威尼斯电影展之后,第6次宣布退休。
然而5年以后,2013年宫崎骏携影片《起风了》再次复出。也许是《悬崖上的金鱼姬》留下了些许遗憾,这位倔强的老爷子便认为自己的退休之作没有得到认可,于是,又携带新作出山了。
从1964年宫崎骏开始制作动画以来,作品中女性角色常常萦绕着母亲的影子。他怀念母亲,便不断让母亲活过来,变成少女,变成妇女,变成老婆婆,有时是健康的,有时也会承受痛苦;而他自己也在不断的动画中穿梭,变成孩童变成少年,有时候撒娇,有时候很勇敢。他不断的在动画中追寻的现实中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起风了》展现了一幅在特殊时代努力生存的人们的群像,有人为实现理想而活,有人为国家而活,也有人只是为了温饱与命运作斗争,还有像女主角菜惠子那样,只是活着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最爱的人。
年幼时宫崎骏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也认定那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但长大后的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起风了》中最打动人心的是那份在乱世中努力活着的精神。这部影片也让宫崎骏放下了心中的幻想,正视了自己对母亲的怀念。
这部动画片将他对爱情和战争的看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关键的是,这部电影让他完成了对母亲去世的释然。
2013年《起风了》上映之后,宫崎骏解散吉卜力工作室并第7次宣布退休。他再一次认为,他所追求的都已经真正完成了。
然而时至2016年,这个将一生都奉献给动画事业的老人,还是难以停下手中的画笔,又萌生了继续创作的想法。一年以后,7次宣布退休的宫崎骏,再次复出和大家见面了。
不再制作长篇动画,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动画,他只是缺少制作长篇动画的精力和灵感。他独自在空荡荡的工作室悄悄地构思自己未能完成的梦,一部12分钟的动画短片《毛毛虫菠萝》就此诞生了。这次他选择了cg技术,76岁的年纪,有了挑战才会有动力。
可惜的是这位动画大师的身后却没有人让动漫盛况延续下去,在宫崎骏几次隐退的间隙,几乎没有出过一部能够与他动画相媲美的作品。
“也许会死在工作台上吧”,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面对镜头半开玩笑的说:与其什么都没做就死去,在制作中死去,要更幸福吧。
宫崎骏7次宣布退出,又7次携带巨作归来,让我们一次次感受到这位动画大师对生命的热爱,对动画的热爱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