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和李红结婚有几年了。王明在昆明跑快递，李红在一家超市上班。日子虽不算富有，但是家里两个人都挣钱，日子也还说得过去。
每天早晨小两口忙忙碌碌上班去了，晚上下班李红会去菜市场买来两人吃的菜。李红最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王明最喜欢吃猪肉炖粉条。
两个人虽然挣钱不多，小日子也算过得悠哉悠哉。唯一让两人不顺心的是两人结婚有四年了，却还没有一儿半女。老家的婆婆也三天两头的打电话给王明，让他俩赶紧要孩子，要是有毛病赶紧治。
这天王明正在单位一趟快递车，电话响了，王明一看是媳妇打来的。“喂，怎么啦，媳妇？有事吗？”
“老公，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媳妇？”
“我怀孕了，这个那事都晚了十来天了也不来，我今天中午下班去药房买了一张试纸，是两道杠，我怀孕了。”
“真的吗，媳妇，太好啦，我给咱妈说一声，咱妈盼好几年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整个孕期挺顺利的，产检一路绿灯。眼看预产期要到了，两个人每天都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来迎接这个小生命的诞生。婆婆也从老家干赶了过来。
此时的李红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幸福的人，有老公的体贴，婆婆也从老家来准备给自己坐月子。
这天一家人正吃饭，王明和李红在饭桌上说起给孩子起名字的事，婆婆当然也加入了。
“咱们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好呢，老公？”
“是啊，是得好好想想
“咱们可不叫什么轩，什么嫣，现在的小孩都叫这样的名字，你看咱邻居吕鹏家闺女叫语嫣，三号楼有个叫紫嫣的，回老家也是什么嫣，什么轩，俗气死了，咱们叫个不一样的”
“是啊，都叫一样的名字，太俗了，咱们叫个新鲜，好听的。”
“王明他爸爸说说要是生个儿子就叫家宝，家里的宝贝，生个女儿就叫盼来弟 ”，这边李红婆婆答腔了。
“哎呀！我爸起的是什么名字，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叫那样的名字，现在是新世纪了，妈，我们可不叫爸起的那名字”，王明边说边摆手。
“这名字多好，咱们国家总理也是这名字，生女儿就叫来弟，下胎就能生儿子了，你表姑家那儿媳就是...”
李红本来和老公正聊的开心，被婆婆这么一掺和，脸由一朵花慢慢变成了个霜打的茄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李红，不好说婆婆些什么，婆婆是来帮忙的，毕竟李红也是正儿八经的大专毕业，这点教养还是有的。
“老公，听说顺产可疼了，我们同事好多都是剖的”李红娇嗔着对王明说到。
“可不要剖腹产，剖腹产生的孩子不好，一个好好的人，让那医生在身上拉割个大口子，那不是祸害人吗？”婆婆一听剖腹产，赶紧答腔了，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剖腹产，很少有顺产的了。
“我们好多同事说如果自身顺便条件不好的，直接剖了，省得到时候受两重罪，到时候看情况，不行我也剖”，李红扭头看看正在刷抖音的老公。
王明此时正沉浸在抖音的欢乐里，哪里听得到李红说什么。
“可不能剖，谁家那媳妇就是剖的，后来出事了...”，婆婆不说服儿媳不罢休。
李红心想婆婆怎么什么也管啊，但是老人家，可能也是一片好心，剖腹产确实有出问题的。李红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婆婆肯定有话再跟上来的。
吃完晚饭都睡觉了，婆婆，王明两口子都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王明刚进卧室，李红就把卧室的们赶紧关死了。“到时候医生说我顺便产条件不好，让剖腹产，你得支持我，给我签字”，李红似乎对王明有些不放心，她知道，老公很多时候不敢违背婆婆的意思，而且老公平常也有些扣。
这一夜，李红在这种不安，盼望中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眼看预产期到了，王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给李红买回一些好吃的营养的东西，李红单位也休产假了，整天忙碌着自己的待产包，什么小包被啊，小衣服啊，小奶瓶...婆婆到也没说什么，每天收拾家里，打扫卫生。但是李红总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安，可能是老公婆婆从来都没有给她一个痛痛快快的答复，让她剖腹产吧。她每天闷闷的，好像总也高兴不起来。
“老公，我肚子痛，是不是快生了”，这天正在熟睡中的王明被媳妇叫醒。
婆婆是过来人，自己生了五六个孩子，一看这架势，知道儿媳妇要生了。“儿子。快点，准备准备，咱们上医院”，婆婆这样一说，王明心里笃定媳妇是要生了，快速穿衣，开车带着媳妇，妈妈来到了医院。
来到医院首先是一系列的检查，随后他们被安排到8号病房。此时李红阵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了。李红躺在病床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缩成一团，面部扭曲着。
“是8号病房家属吗，你们家的顺便条件不太好，骨盆太小，恐怕得剖腹产，你们考虑下，给个回复”，一个文质彬彬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说道。
王明一听医生这样说，急了一身汗，“没事儿子，就让她生就行，我们那年代谁剖啊，个个都是生的，大人孩子不也都好好的吗，咱们生，不剖”，婆婆拍着王明的肩说道。
“老公，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剖腹产，你给我签字吧”，李红在阵痛的间隙，一双哀求的眼神看着王明道。
“没事，再坚持一下，媳妇，咱们马上要生了，咱妈说了...”王明拉着李红的手说。
病床上李红两只手在床单上抓来抓去，似乎也减轻不了阵痛的强度，她那平时整齐的发髻已经凌乱不堪了，可她此时太难受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
婆婆在那边坐着和同病房的一个五六十的妇女聊天，“咱们那时候都是顺，可不能听这些医生瞎忽悠，他们医生就是想多挣咱们的钱，咱们小老百姓挣个钱不容易...”
“啊！好疼啊”，李红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疼的叫出声音来。李红眼前一片模糊，她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在她面前的只有疼痛，唯唯诺诺的老公，还有似乎像没事人还在和他人聊天的婆婆。
“老公，我要剖腹产”，李红拽着王明的衣角，恳求的目光看着王明。但是王明却站在那里只是抚摸着她，此时她心里多么希望王明能够一下跑到医生跟前，对医生说“我们不受这罪了，给我媳妇剖腹产吧”，但是王明没有。王明用同样恳求的眼神看着婆婆，似乎在等待婆婆下达一项重要命令一般。
“你为什么不给剖腹产，王明，我要剖腹产，你给我签字，我受不了了”，李红不再恳求，换了一种质问的语气瞪着王明。
王明低着头，看着媳妇痛苦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媳妇，怎么去回答李红。
“我要剖腹产，我要剖腹产。我不想受这种罪了，我们同事都是剖的...”李红不再恳求，也不再质问，她好像有些撒泼了。
“别这样让明明作难，我们那会都是生，我生了五六个，你看不是好好的吗，不就生个孩子，不要难么娇气，你这样让我儿子多难受，哪个女的不生个孩子，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再和那个五六十的妇女聊天，转过脸来冲着李红一顿说教。
“是啊，闺女，忍忍一会儿就生了”那个五六十的妇女也说道“我们那时候都这样，你们这代人就是太娇气了，受不了一点罪...”
李红心凉了半截，她看着老公，在那站着，不敢看她一眼。她看看婆婆，婆婆一副恶心的样子看着李红，嘴想说什么，还没有说。
“老公。我很难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李红双眼流着泪，质问王明。
“还说，别说啦，给自己省点劲生孩子，你看看你把明明都难成啥啦...”婆婆冲着李红一通说。
李红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疼痛，只有那个低着头的老公，还有那个满脸恶心样子的婆婆。
他看到一束明亮的太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好温暖啊，这是她从来到医院到现在唯一感到的温暖，她慢慢走到窗前...
“扑通...”一个黑影从窗户掉了下去。
“你们家那媳妇跳楼啦！...”
一直低着头的王明看向窗户，什么也没有，他跑到窗前，往下望去，李红躺在地上，一摊鲜红的血把她包围...
王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户下面，一动也不动。婆婆听到喊叫也跑了过来...
“这个丧门精，傻子...你害了我儿子啊...”
婆婆瘫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