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叙事/快活仙阿允

同枝的番石榴。雁韧摄

那天,我在故乡的果园里,看见两个同枝的番石榴,宛若人世间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脸贴着脸,亲亲热热,风雨同舟,分柑同味,共同进退,多快乐,多美好,多幸福哦……于是,在我的笔下,便有了这篇民间叙事。

                  作者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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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外号“快活仙”的阿允,还未睡饱眼,迷迷糊糊的醒来,他的人生历程,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阿允一边漱洗,心里一边想,今天是星期五,再不早点出去办事,又要推迟到下周一,无端端的拖延2天,太不值得了。

阿允知道,也明白,那些年轻的公务人员,上班时间,总是面对一台电脑,面对各单位来办事的,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们,忙得很,也辛苦,哪一个不期盼周六周日休息一下,轻松一下呢?

那怕偷得半日闲,自驾到海边看看惊涛拍岸,看看雪浪花,看看海鸥飞翔,渔船出海捕捞,渔歌唱晚,载鱼归港,也好。

或者自驾到郊外某个农家山庄,在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果园穿梭,观花尝果,窑薯芋,烧烤或窑鸡,吃一碗馨香的蛤蒌饭,几样农家菜,临水垂钓,休闲半日,也是令人愉悦,轻松愉快的事情。

可阿允却从来不敢奢求能从从容容地休息两天,这样的好事岂会落在他的身上?他所在的社区,有太多的公务缠着他,等着他去办。何况,他是一个文学发烧友,业余时间总爱读点书,在方格稿纸上写几页文字呢?

对他来说,人到中年,这时间是愈觉宝贵,愈加珍贵了。他真想像那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那样,婉婉转转地鸣唱:“你~是~谁?你~找~谁?闲不得哪,阿哥!等不来哪,阿哥!”

这个机关,那个部门的人,他们休假这两天,阿允只能照样读一点书,或去乡村走走,探望一下乡下的亲戚朋友,了解他们一日好过一日的生活,写几页自己喜欢而钟爱的文字。

阿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迈开他那双被老婆打趣的“鸭嫲脚”,出了门。

笑归笑,打趣归打趣,阿允是个快活的好丈夫,从不会在分柑同味的老婆面前发牛皮气,更不会埋怨半句他亲爱的老婆。老婆私底下嘲笑他那双鸭嫲脚,也是在两个人同床共枕时,面对面,脸贴脸,窃窃私语,偷偷的笑。

有时候,老婆还会点他的相呢,说他“鼻孔大,专为别人喘气;手指缝隙疏,做几多钱都不够漏,藏不住……”

阿允心知肚明,自己凡事都先为他人着想,不惜力气,自己的事不做,也要先帮人家办事,这不正是鼻孔大,专为人家喘气么?

还有呢,他虽然不是那种“做三文,食十二”的懒汉,却生就穷大方的性格,只要手上有点钱,他就总会心思思的,带点手信,去探望一下这个亲戚,去看看那个朋友,一有空就东奔西走,不要钱花么?不是手指缝隙疏,做几多都不够漏么?

只是玩笑归玩笑,老婆从来不会给他脸色看,更不会埋怨他半句。只要他认真工作,下了班从外面平平安安的归来,老婆面对他的,总是满面的笑容。

阿允呢,无论工作多忙,多劳累,多烦恼,在外面受了多少无法言说的委屈,想发脾气,想骂娘,只要回到他那温馨幸福的家,看见老婆那温柔甜美的笑意,看见孩子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他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心旋即变得平和宁静……

阿允想,也只有那些不懂事,不知内外有别的婆娘,才会在别的婆娘面前,口无遮拦,口呱呱的数落自己的老公,说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让那心术不正的人推头撞额,诱他们两公婆打架让他看,惹人笑话。

一个人,老是说空话,有何用,有何益?推搪,拖延,岂不是自寻烦恼?赶快去办事吧,办好一件,就少一件,也就少些压力,少些烦恼。事办不成,被人家日日问,天天催,你好意思么,你以为这心里好受么?

阿允心里暗想:看来,我这个人,注定的就是劳碌命,得成天帮人办事。

阿允一边走路,一边在心里吟吟沉沉,滴滴咕咕。他在狭窄的龙潭街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骤然又想起了家里那个斯文白净,看似平静,却特别调皮的中学生。

那个中学生,因为皮肤上长了一个小小的疮疖,就像手指末大小的一抹红痕,说痛,托他那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一起上学的女生代为请假,竟不去上学。这懵懂少年,太稚嫩,大娇气了。

一个中学生,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难道玩电子游戏,比上学更重要么?你该想一想了,学生哥!

你自己如果不自觉,不善于自律,不学会自控自制,对你说得再多也无用。

你成绩再好,作文写得再棒,我也不能过分夸奖你。我才不会做那些拔苗助长的傻事呢。你的人生之路,总得靠你自己去走。一步接一步,每走一步,都是很重要的。我想对你说,努力自勉吧,我自己又何尝不该如此呢?

阿允这样的想着,不觉到了老唐家的门口。他看见唐大爹正坐在屋边的棕榈树下的躺椅上,悠哉游哉的唱着雷歌。

天气太热,大爹光着上身,坦胸露肚,只穿一件恰好过膝,而且宽大的黑色中裤,缝裤头用的是松紧带。

大爹的头发银白,短而疏。他脸带微笑,和气慈祥。看见他如弥勒佛的样子,阿允说:“大爹,我给您拍张照片,好么?”

大爹呵呵地笑了起来,将两掌展开遮掩了怕羞处,说道:“照啰。”

阿允掏出他的华为智能手机,面对大爹蹲了下来,对准镜头,连拍了三张。他手指往照片上一点,将相片扩大给大爹看,说:“大爹,您挺精神哩,看清楚了么?”

大爹朗声道:“看清楚了。阿允呀,我都九十岁了哩。我年轻时,也在建筑队做泥水工的,后来政府派我回乡当干部,食鸭子粮,退休后,我的待遇都没县城建筑施工单位退休工人的高。”

大爹说的“鸭子粮”,自然是当年老百姓的俗语,也就是社队没有编制的工作人员的待遇,由当时的公社、生产大队和生产队三级筹备。

阿允正这样的想着,大爹又乐呵呵的道:“不过,这些年有政策照顾,我还有老人钱,加起来也足以保障生活了。如今我儿孙满堂,个个孝顺,他们有车有房,大把收入,我还会担心生活么?阿允哎,我同你讲讲闲话而已。”

阿允心里自然明白,像大爹这种忠厚正直的老者,在这人世间生活了90年,又曾经当过乡镇干部,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生活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没为群众办过?眼见为实,有得对比,思前想后,大爹是绝不会夸大其词,信口开河的。

生活就是生活,实实在在的一日好过一日。大爹的生活如此,大多数人的生活如此,我阿允的生活,又何尝不是?

工作着是美丽的,作为一个社区干部,能为群众多办些有益于他们的实事,更是快乐的。

想到这里,阿允心里更快活,脸色愈红润,精神愈足,劲头更大。他同大爹亲亲热热的打了一声招呼,说声再见,就大踏步走出了龙潭街,上了建设路,一直往他要去办事的单位走去……

生菜    雁韧摄





牛年吉祥。雁韧摄

正月的乡村。雁韧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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