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与现实的荒诞相比,小说的荒诞真是小巫见大巫

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个我们日夜生活的世界,有时候会陌生的让我感到可怕。我们仿佛行走在这样的现实里,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断壁残垣。满城霓虹,一个不留神就跌进万丈深渊。或者说我们置身在一个奇怪的剧院里,同一个舞台上,半边正在演出喜剧,半边正在演出悲剧,而我们坐在位子上,哭笑不得地看完整场怪诞的话剧,思绪全无……

置身我们日日夜夜生活的城市,我们无时不刻不在接受、在看见、在摸索、在找寻。七天的时间,当一个冥灵世界的人行走在记忆中,他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反观现实中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找寻着那个给过他温暖和感动的片刻时光和破碎的梦。他放不下父亲,父亲对他的好是他毕生难以忘记的,那个将他从铁轨间抱回家的父亲,那个将他抛弃又满怀不舍将他抱回的父亲。一个老人倾尽一生独自抚养着这个没有姓名,不知来自何处的孩子。反山曾在他的评论中谈到:“最温柔的抛弃莫过于找回,最诚实的赎罪莫过于放逐。”一对毫无血缘关系的父子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情感与关怀,带不走,抹不去。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在这七天之中回忆起那段曾经美好却惨遭背叛的婚姻,妻子跟着公司的总裁跑了,而自己默默流泪却无力挽回;他看见那群如老鼠般从地下出来,工作一天后又回到地下的鼠族,渺小卑微地蜗居在最底层,像游魂一样四处飘荡,无人问津;他听闻女子因为男友的欺骗跳楼,男子冒着生命危险,卖肾给女友买一块墓地;他感受到二十七个死婴神秘失踪、尸骨无存的惨痛。被火化的婴孩,到后来却发现这些骨灰是从别人的骨灰盒里分配出来的。

荒唐的世界,怪诞的言语,当我们剥开这层虚伪的面纱,赤裸裸的伤痕深深刺痛我们的心。雷人的新闻、荒诞的事件,时时刻刻都在曝光、上演。贪污、行贿、跳楼、弃婴、卖肾、袭警……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当流言传遍大街小巷;当谎言铺天盖地而来;当车轮子一次次压过一个幼小的生命,人们无动于衷;当轻生者茫然的站高楼之巅,而楼下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看热闹。人们撕破这个世界虚伪的面纱,看尽了这个世间的冷漠,感受到无助带来的心寒。鲁迅在《野草》中曾说:“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这是一个时代的疼痛,是鞭打在一个国家身上所留下的永不消褪的伤痕。余华在书中用一个已死之人的眼光,用犀利的文字写尽这个尘世七日的冷暖。一行行文字就像迷了路的孩子,那么茫然、那么无辜,流着泪想说点什么,却飘散在空中,让人读来隐隐作痛。或许,只有走到那个死无葬身之地,人们才可以挣脱一切的束缚,找寻到自己的乌托邦。那里没有权利与地位的高低,没有身世的贫富与贵贱,没有人情的冷漠与淡薄,那里繁花满地、云淡风轻、人人平等,充满人世间的温暖与感动。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疼痛过后,伤痕留下,人们渐渐觉醒,于黑暗之处寻找着遗失的幸福,找寻着零星的希望。 雪是明亮的,雨是暗淡的。在空虚混沌的城市里,许许多多的人在孑孓而行,前方时常会晃现出一片浓雾弥漫的景象,他们望不见远方,只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唤:“走吧,走吧,远方是你所追寻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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