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古城游记

休假家加上孩子放暑假,想出去旅行,又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于是一天早晨,决定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开车去了台儿庄古城。

正是盛夏,草木葱郁,细雨如织。舍舟登岸,已觉酷暑热气一扫而空。古城高大的门楼巍峨的耸立,青砖磊磊透着这两年刚修建的新崭崭气息。明明要化妆成古董、古城的样子,却遮不住新砖新石灰勾缝的赤裸裸的新样貌,毕竟才重建了二三年,风雨尚没有风化出文物的沧桑模样,城门边上的几枝海棠,粉红色的花朵兀自开着,三三两两的旅人拖着箱子,大约不是周末或节假日的原因,游客并不多。

脚下的街道完全陌生,却又是如此地熟悉。

一样是望不到边际的商肆,红红的灯笼一排排尚没有残破,花花绿绿的招幌飘摇着,笔直而清洁的青石板路,路中间的青草还没有来得及茂盛。古镇是这些年流行的旅游元素,苏杭的乌镇、同里,川西的凤凰古镇,山西的平遥,都以商贾密集、文化底蕴深厚取胜。不过,上面那些古镇毕竟都是“由来已久”,绵延至今。而台儿庄古城却是多少年前的确繁荣过,当古代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当漕运还是南北交通运输的主要运力的时候,当漕帮还是一个大黑帮的时候,这地方确实“也阔过”。然而随着铁路、汽运的发达,水运的没落导致小镇畸形的繁荣日渐衰落是势在必然,而抗日战争中惨烈的一战几乎将这个镇子全部抹去了。今天的“古城”,的的确确是崭崭新,新出炉的。

中国人的审美观有别于西方人颀长疏朗的廊柱、雕花的柱头,古城建筑风格非常统一,青砖黛瓦,鱼鳞瓦马头墙,雕花门窗,无限繁密的刻画,奇异的是,在这无限的繁密中,却透出一种抚慰心灵让人安静的静谧温暖来。在这层层叠叠的中式建筑中,有一座天主教堂、一座基督教堂,都是仿制品,非常粗糙。也有一片“民国风情区”,不知从哪里拆来的民国时代的西式建筑,倒还原汁原味有些旧上海的样子。

既然是古城,自然要有商旅凑集,瓷器茶叶鲜花饼油纸伞,各式商铺闾檐相望。大概因为游客不多,也大概是因为北方人特有的含蓄,店主们并不叫卖着,三三两两的在店里玩手机电脑,有一处海峡两岸交流展,挂了几幅水墨画便算一处风景,管理员坐在吧台后在电脑上打麻将,“三万、五条”的清脆电脑声不绝于耳。我不禁纳闷是不是古城管委会是发给他们工资的,何以生意如此清淡并不着急,不似去年去的凤凰古城,每见一个游客店主都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似乎有无限的热情和执着要来推荐他的货物。

商业并非古城的主打,台儿庄古城主打的还是“文化”,我大致总结了下,文化有这么几个方面:

一是运河文化,也就是围绕这条运河漕运商贾税收这些历史,有中国招幌博物馆、河运税收博物馆、镖局博物馆等等,特别要赞的是招幌博物馆,汇集了中国市井常见的几十种小商小贩的生活形态,蜡人栩栩如生;

二是二战文化,这里是抗日战争中重要战场之一,尤其是中国以少胜多打胜仗的地方,自然是要大纪念特纪念的,古城里有二战遗迹,里面可以说除了一些布满残垣断壁、荒草枯树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气氛非常压抑,大约英灵不远,奇怪的是在这处遗迹的后门边就是一处“情侣客栈”,得什么样的情侣选择住在这里,得很好的胆量。还有一处是粮包遗址,说有一大粮商万家,在战争危机的时刻,将所有的粮食拿出来垒成工事以抵御日军。

三是封建地主文化,沿河颇多骆家码头之类的私家码头,现在当然就只是一点石头台阶罢了,可见当年地主大商户们分河而治的盛况;再就是各种大院,当年大地主、官僚府邸,如万府大院(现在是宾馆),赵家大院(现在也是宾馆),郁家大院~~~总之各种有钱的大财主们的宅子,大的是围楼的形式,前后多重院落,敞阔通透,前后门都临水,这种大院子几乎都是大商人的住处。官员的房子只看了一个大夫第,是清朝一个户部侍郎的家,比起商贾的家可谓寒酸,家里到处贴满家训,估计是怕后人眼馋商人的富庶只好加强思想道德教育,奇怪的是现在这个大夫第的厢房里辟了一间做“金瓶梅文化研究”,真叫人目瞪口呆,这大概是为了揭穿封建官僚地主锦袍下的“小”来么?

小城不大,大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走一圈,如果只是散心,这地方果然是极好的,运河水面清澈,到处草木葱茏,树荫密布,往往树荫底下正好有一条长木凳,干干净净的,坐下发上半天呆,绝没有打扰。北方疏朗的晴空,高远的白云足以畅怀,不似南方那些古城到处蚊叮虫咬又到处都是臭豆腐的味道。

似乎没有什么精致的吃食,特色是羊肉汤辣子鸡,的确是不能称作特色了,中国大地从南到北哪里没有呢,菜煎饼不过是菜盒子切开,运河大饼又硬的好像石头一样,张家脆皮鸡就是盐水鸡,又贵的离谱;黄花牛肉面的面条韧性十足似塑料绳,点缀一些黄花菜,牛肉要用放大镜能看见两粒,却要15块一碗,其他棉花糖、台湾老婆饼之流,且不能去说它了。吃的就是这样了,住的却是极好,几乎所有的酒店、宾馆规模都不大,都住在古建筑里,能够住在雕花的门窗里,住在运河边上的桨声里,即便是不怎么隔音,又小一点,早点差一点,你又怎么好意思抱怨呢。

酒吧、茶店、酒楼里演出很多,客人俩了了,演员却不肯惜力,估计也是拿工资的,并不全靠客人上座不上座来抽成过活,-----在这寂寥的喧闹里,我突然想起有一年在苏州,逛一个夜花园,也是这般灯影绰绰下,在一个小湖的对面,有古筝声幽幽传来,当时的情景,汗毛一根根立起来,只觉得在假山和花丛中游荡着倩女幽魂。然而不过片刻,演出完毕,电灯光一亮,胖大演员一出来谢幕,则所有的迷境幻思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此时是盛夏,几处荷花尚自娉婷的开着,其他只有紫薇深一丛浅一丛的在路边,其他没有多少花,这里哪里能看见银杏、枣子、毛桃、梨、柿子累累果实结了满树,都还不熟。想来到春天,三四月开始,各种果树次第开放,缤纷满园,想想便觉得很好。秋天如果来住几天,落叶在河面上飘荡,也值得一看。

在写这篇游记的过程中,屡次想把照片传上来,不知何故始终不能成功,写完已经不想再传,虽然无图无真相,然而游玩这件事,究竟在每个人的所感所思,到底如何,还是要亲自去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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