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05

青春正在萌芽【二】

      到了上学年龄，因为老家没有学校，要想上学也要到几十里外的三滩乡，也就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只有帮家里做点事；那个年代，家里实在太穷了，尤其是我父亲还戴着一顶“历史反革命”的帽子，被下放到农村老家劳动，别人干一天劳动挣一个工分，而我们家的人干一天只能算半个工分，贫下中农家的猪仔一个卖四块钱，我们家的只能卖两块钱，日子过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春天来了，当苦苦菜撑破贫瘠的土壤露出两三片翠绿的尖芽时，我就迫不及待的持着小铁铲挖了出来、，每天挖一蓝子，洗干净后开水下锅，翻滚两次就熟了，为了去除苦味，放在凉开水泡一会，然后捞出控干多余的水分凉拌，既可以下饭，也可以充饥。一直到苦苦菜开出金灿灿的小黄花，这时我们就不挖了，还想着来年能够长出更多的苦苦菜呢。到春夏快交接时，还有那挂满树梢一串串的槐花，黄灿灿的榆钱，都是我们最奢侈的美食。

       最开心的是夏秋季节，大自然会给我们这些肯劳动又吃不饱饭的孩子不少的赏赐；那时我天天盼望老天能够下一场雨，雨后的山坡上，干枯萎缩的地达菜经雨水滋润，渐渐膨胀饱满，变得晶莹透明，从地皮上弓起来，绽放一片片笑容。雨过天晴，这时的我迎来了最开心的时刻，兴高采烈的跑到山上，捡起一片片软软的地达菜，回到家里，母亲会做出天底下最美味的地达菜包子。

       冬天也不闲着，到山上拾发菜，发菜可金贵了，比头发粗一些，像头发一样黑黝黝的，有的一根根爬在山皮上，有的好多根盘在一起，就像女孩子盘起的头发。捡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断；发菜数量非常少，有时一天还捡不到一钱。发菜我们舍不得吃，要等到广东人来收购，还能卖点煤油钱呢。广东人说吃了发菜就能够发财，我就偷偷吃了一把，半年过去了也没有发财，倒是挨了父亲一顿骂。其余时间就是帮父亲看看羊群就是我的日常“工作”了。

      一次，邻家一个在外地读书小名叫兔娃的周末回到村子里，手举一纸奖状欢呼雀跃着：我是“三好学生”了，我是“三好学生”了；我和小邻居们投去了羡慕的眼神，院墙下面晒太阳的老人们都露出了喜悦：兔娃就是聪明，兔娃给咱涧滩争光了。第二天当兔娃离开家踏上上学的小路时，我一直目送到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远去，我的心也跟着他跑去了。我太想上学了，太想为家里为涧滩争光了！

      家里太穷了，没有钱供我上学，那时候的我上学念书是唯一的愿望，也就在那时，我的青春开始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