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及其它

放学后别的小朋友就在校园玩老鹰抓小鸡,我得回家了,我有事要干。
抬起栅篱门时,母亲正在喂猪,听到我回来,头也没抬,说:“赶紧去放羊吧,都饿一天了。”
我把书包放过道的床上,牵了羊走出门去。
一直以来我都是去村西头的河沿上放羊。那里河床上,河沿上都草多,我随便找棵小树把羊拴住,就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了。
田间地头是不能去的,羊会吃了人家的庄稼。
今天,我仍是把羊拴在河沿的一棵小树上了。
往前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有个坟,我上次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一棵彼岸花打着花苞,不知开了没有?我想去看看。
可是,父亲在夏天傍晚的桥头讲的那些鬼怪故事老在我脑海里徘徊……
太阳就要落山了。西方的灰黑色的云就像翻滚的海浪镶了金边——我只在美术书上见过海浪。有鸟儿飞过西方的天空,我总觉得那就是乌鸦。不知为什么,想到鸟儿我就直觉是乌鸦。母亲说它是不祥的兆头。
可我还是想去看看那些花到底开了没有。这个想法使得我虽然慢吞吞的,但还是一步一步接近了那坟。
花还真的开了。非常红,像血。细长而微卷的花瓣像无数根血管痉挛。
父亲说奈河岸上就长着这种花……
羊在那边仿佛是个白点。
我虽然有时候到处看看,知道小英家的玉米地里偷偷种着几棵甜瓜,有一棵上结着三个,其中一个我算着再过两天就可以吃了,但我最多的时候是看着羊低头伸嘴使劲地将草连根咬起,再抬起头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我,若无其事地大嚼特嚼,有时也很香甜似的,很快地上下点着头吃草……
这只羊是我童年最好的伙伴,也许还可以算上那些明艳的野花和天空飞过的乌鸦……
天越来越黑了,而羊的肚子还没有完全鼓起来。
母亲说:你咋那么懒!你就不能牵着羊到处放放?你把它拴在哪儿,就那么一点儿草,咋能吃饱!
母亲说的当然有理。可我觉得逮一只蟋蟀、蚂蚱都比牵着羊看它吃草好玩,更别说,还能去玉米地里找到甜瓜吃。
于是我常常挨骂,甚至有一次背上还被母亲的铁砂掌印上了黑青色的印记。
羊的叫声书上是“咩……”,我觉得完全是跑题。那声音是打着颤的,悠长的,在傍晚的时候,尤其散发着凉意。有时候也短些,于是就稍显温暖,好像在呼唤它早已被卖了的孩子。
露水已经下来了。我该回家了。炊烟袅袅而起,我一时认不清哪缕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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