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读钱钟书《管锥编》九

      案头一石,未记何时取为镇纸,时时摩挲,亦有纹路现。其含铜少许,颇具周鼎古意,益加珍之。如图。节前读《管锥编  毛诗正义  正月》,杂事纷沓,今日方读完。忽然发现,先生是在把玩文章也,如某之抚石。

        我辈读书,自小而起,即字词句篇,段落大意,中心思想,一整套下来,自以为读懂是书。未知诸君如何读书,区区一直如是。先生把玩《诗经 正月》,整体不论,仅就所感兴趣点评论,固其整体,先生已经了如指掌矣。如言“乌”为周室之征,聊举数例;如言《四月》之“先祖匪人”,再举数例以征其为诅咒祖先也,进而引申《诗经》有许多此类诋毁之语,再批评酸儒恪守旧矩,强行释《诗》;先生举重若轻,娓娓道来,水到渠成。

          前读唐浩明《曾国藩》一书,郭嵩焘求潘祖荫作文以救左宗棠,作者评曰:让潘祖荫作文,就好比让孩童团泥丸,即愿意团,也能团好。果如是,“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为天下诵读。先生把玩文章,亦如孩童团泥,每有会意处,佳句连绵。我辈读之,亦心旷神怡。无怪乎陈寅恪作《柳如是别传》,每每有“呵呵”,此欢喜源于内心也。

        要之,两先生皆能把握全书,且轻轻点出要点,是我辈读书人之大幸也。非比“真好,真好,如何好,说不上来”之好者,毋庸我辈参禅悟道也。202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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