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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杂货铺的故事!

有一个女人叫戴丽,80后。她5年前随老公从河南商丘来到武汉,租下一间小屋,倒腾倒腾就开起了杂货铺。

杂货铺就开在眼面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武汉华南海鲜城附近,离汉口火车站,坐地铁只有3站;杂货铺所在的常青花园,是武汉最大的“安居工程”项目,那里有14个小区,20万人居住。

你想想,20万人啊,生意怎能不好?然而,杂货铺的生意就昙花一现,附近大型商场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杂货铺被分分秒秒压得喘不过气来。戴丽再起早贪黑,也挣不上几个钱,老公一度就想回河南了。但戴丽慢慢琢磨出夹缝中的一条路,那就是做好熟人生意,支持微信点单送货上门……可这条路也很快在网购潮的汹涌澎湃中日渐艰难。

好在有个春节。每年的春节是杂货铺挣钱的高峰,如果过年弄不好,那就悲催了。所以年关前,杂货铺就里外堆满了货物,从副食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夫妇俩就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挣点钱,然后回老家去,也有两年没回河南过年了。

1月20日晚上,小店生意突然火爆。存量本就没多少的口罩被秒光,接着是84消毒水、洗手液、高度白酒……夫妇俩高兴得……不对,很快,戴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听说蔓延开来一种肺炎,就是从邻近的华南海鲜城出来的。

第二天,杂货铺迎来了继口罩和消毒用品后的第二波生意高潮,很猛,过年前进了一百多箱牛奶和盒装鸡蛋,戴丽曾担心会滞销,但现在根本不够卖,几十平米的杂货铺人头攒动,她忙得手机都顾不上看。戴丽当即决定,再进一批货,乘热卖了提前关店,1月23号无论如何要回老家。

再后来,那个“老熟人”钟南山院士竟然出山了,说是新冠病毒会人传人……好了,再再后来,武汉人打死也想不到的那个叫“新冠病毒”的疫情爆发了。附近居民开始抢购食物,小店的存货很快被一扫而空。

“挣钱很重要,但命更重要。”戴丽跟老公斩钉截铁地说。

夫妇俩在22号打好行李,要撤退。

谁也没想到,23日,武汉封城了。撤退?从哪里撤啊!

24日凌晨,救护车经常呼啸而过,驶往华南海鲜市场方向,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店门口走动,喷洒消毒水,连长期以来威胁杂货铺生意的附近大商场都纷纷关门,周围被隔离的居民越来越多,戴丽才清楚,这里变成了疫情最严重的地区。

这一对男女望着空荡荡的杂货铺傻了。夫妇俩还是商量着怎么才能回到河南。

“老板,还能卖东西吗?”,就在除夕下午,一名警察站在店铺门口,面带歉意,极度疲劳的眼睛布满血丝,“我马上出警了,想买一箱泡面,晚上值班吃,打扰了。”

戴丽愣了一下,把自己屯的一箱泡面搬出来,说:“大年三十,至少在家吃顿年夜饭啊……”

“没办法,现在这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你们也早点关门,照顾好自己吧。”警察说完就走了。

看着警察的背影在空荡荡的街头越走越小,戴丽就这么站着,脑袋也跟这街一样,空的。

“呼——“一辆救护车从她眼前风驰电掣划过,就这么一瞬间,戴丽脑袋里的东西回来了。

她看着那条有点鬼魅的空街:“……我们在疫区中心,太危险……不回去了吧,万一自己是病毒携带者,万一害了家人,万一……”她转头对老公,“马上补货,今天通宵营业,春节也不休息,一直开门。”

老公诧异,问她为啥?她说,不为啥,就是为了让这座城市没时间、没条件回家吃饭的人不至于饿肚子。

她给自己定了三个“坚持”:坚持消毒、坚持不加价、坚持微笑。

可到了2月初,因为防疫需要,戴丽的杂货铺也被勒令关门。

店关了,但有那么多人通过微信向戴丽下单。于是戴丽夫妻做起了“外卖员”,为邻里街坊送货。送着送着加她微信的人越来越多,就几天时间,她已累计服务了周围上千户家庭,忙得“移动杂货铺”招架不住,夫妻俩只好兵分两路。

随着送货量陡增,戴丽借了一辆大电瓶车。一开始她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大车,也拖不了那么多货上路,可那么多人家眼巴巴等着她,戴丽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条汉子。

河南那头的父母急坏了,电话都是带哭腔的:“闺女,你可别死喽!”

戴丽就笑:“没时间死啊,现在每天要送四五十单货,半夜才能回到家……。

戴丽看到新闻上说医护人员缺纸尿裤,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各位白衣天使,感谢你们的守护……我小店有纸尿裤存货,我们免费赠送,送货上门。”

那些天,戴丽的杂货铺,24小时不打烊,不加价,送货都免费,满世界的小区电梯都关了,多高的楼她都扛着货物爬上去,累到腿都抬不起来(还好后来不让进小区,货放在门口了)。有人说她,你挣钱不要命。她呼啦啦吃着泡面回答:“你不知道武汉好了我们才会好啊!”

图片为戴丽和她的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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