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北京待了六年的北漂,一直想记录一些关于北漂的心路历程。
之前听说上海很排外,但是去了上海之后就觉得那个地方很好,帝都才是最排外的,比如北京户口有多难。北京有全中国最好的医疗、教育各类资源,但是顶尖的资源必然有顶尖的竞争。你有本事竞争,有本事扎根,就留下,没本事就离开,异常简单又异常残酷的道理。
同事姐姐在上海工作生活4年,后又来北京工作生活4年,她曾说:“上海过的是生活,下班后可以走街串巷,高铁不到一小时就到苏杭了。而北京除了孤独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的第一桶金是在北京赚的,从小父亲经常带我到北京吃喝玩乐,所以对我而言北京是一个我一直向往的新世界。然而他却很少告诉我为什么他对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条公交线、每一趟地铁线都如此熟悉。小时候我问,爸爸总是轻描淡写回答:走得多了呗。后来长大了,亲身经历了,就懂了:确实是走得多了,而且怕是走得弯路也多了。北漂没有不辛苦的,只是他愿不愿讲出来。小时候我立志要征服北京,现在发现努力成为一个普通人原来就已经这么不容易了。现在他看到我,总会说:我们那个时候遍地机会,遍地黄金,你们现在为啥这么难!哈哈哈!
是啊,真正到了北京,才发现北京原来这么大。
大到看似处处都是机会,处处都有可能实现梦想,处处都能发挥你的所长,大到你觉得一个咖啡厅就可能遇见你的新客户,一个转角可能就会遇到你的此生挚爱。 但是它也大到各路人才挤破脑袋,大到冷漠孤独,大到你在路上摔倒都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一个人在房间死去可能很多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大家都很忙,没有人关心一只蝼蚁。
早晚高峰的地铁和公交挤满了行色匆匆表情麻木的上班族,他们可能赚几千、几万、几百万,但是那又如何?大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麻木。步履匆匆的快节奏好像是要去追赶什么,难道是梦想?“北漂”的人呐,就是很神奇,可能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们常常会听到有人说:你待得这么辛苦你就回老家啊!
不。
为什么?
理由千千万。
眼界,机会,财富,面子……
大城市的好,在于它的包容。它不会放大或聚焦每个个体的问题,在这里有再多的不同,也不会觉得你很特殊。比如在这里,38岁未婚,也不会成为异类;一生丁克,也不会被说三道四;喜欢同性,多得是高举彩虹大旗的人。
有人说大城市的人思想前卫,其实不尽然。只是因为有多元的观点融合碰撞,让我们看到并学会了如何去包容和接纳与我们不同的事物和思想。
这里的人都比较能互相理解,大家都在经历着相似却又不同的生活压力,有时候互不交心也能抱团取暖。我确实特别理解为什么很多空巢青年喜欢养猫猫狗狗,那是回家之后的精神寄托,一丝慰藉。其实我还一直想养一只边牧,也一直没能实现。
父亲常说年轻时候多吃点苦是好事,有些事情早点经历会让你更成熟。好吧,就得这么安慰自己。在大城市如果说自己不焦虑好像都枉为青年,去做心理测评十有八九都得是中度抑郁。可是那又怎样?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根本没人会在乎。
我已经换了6个室友了。合租有男有女,大家的交集有时候只是见面点个头,微笑一下。这还算好的,有很多都是互不打招呼。我也经历过在客厅碰见我就一溜烟钻回屋的人,是害羞吗?社恐吗?嫌我长得丑吗?还是怕我会对他图谋不轨?虽然他早已搬走,但我至今也没想明白。
在外多年,经常自己一个人逛街、看电影、吃火锅、看病,也经历过凌晨淋雨打不到车貌似被人尾随、房间暖气漏水井喷、深夜痛经晕倒在马桶旁、甚至一个人做手术,也经历过变态持续一年多的骚扰……
正因为有这些经历,所以不得不坚强,不得不独立,所以学会了不要求别人,多要求自己,所以会更容易因生活细节而感动,因他人对自己的一点好而知足,更能够和他人产生共情,也更能明白有人可依、事事有回应是一件多么多么幸运的事。
不过也只能说是“幸运”,因为经历过太多把精神寄托在别人身上换来的失望之后,想依赖别人的时候只能告诫自己不要依赖,别人会烦。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一直在意你,常伴左右的也只有你自己,靠自己才是生活常态。
孤独,让人焦虑,让人胡思乱想,让人崩溃,也让人思考,让人与自己对话,让人无法逃避,让人直面自己——因为你也只有自己。
可能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心态有些悲观了,电池一直处于亏电状态,常常夜不能寐。谁不是一边叫嚣着热爱生活,一边又丧到不想活了呢!
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人生中“北漂”的这段日子,它赋予了我视野、胸怀、坚韧和勇敢。如果以后我有孩子,如果他想,我还是会建议他在年轻的时候出来闯闯。想象过和经历过的差别,这中间隔着天地。
年轻的时候,吃过、见过、玩过、疯过,经历过迷失、感受过浮躁,该安稳的时候,才能收放自如,毫无遗憾地踏实安稳。不然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中年躁动”。
马上要奔三了,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一直没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未能真正接纳自己,总是纠结于自己这样那样的不足,所以也一直未能学会如何取悦自己,总是非常不自信,过多地考虑别人的感受、怕给别人添麻烦,感觉自己活得非常卑微。
多年在外我已经不会惧怕自己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也一直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当然了,如果能够有好友爱人陪伴,也必然会更开心。
所以为什么我喜欢仪式感,喜欢寻找浪漫,并非是要矫情,而是想给每一个平凡又苦逼的日子赋予不同的意义,知道自己被在意,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加修饰的、磕磕绊绊的、鸡零狗碎的,温水磨人,迟早要让人变得麻木,而仪式感就是很好的解药。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他能看穿你坚强背后的脆弱,接纳你完美背后的不堪,愿意接住你抛出的一切小伎俩,陪你一起可可爱爱,愿意宽容和体谅,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神仙级别的友情与爱情了吧。
今天是全新的开始。
未来的日子无论是好是坏,要支棱起来,和相同的人,去经历不同的事,去看看世界,去听听多样的声音,去品尝不同的美食,也实乃我毕生所求了。
最后, 我想说:
希望是你选择了独立,而不是被迫独立。
希望是你选择了孤独,而不是被迫孤独。
愿所有“北漂”,都能得其所想。
2021.3.25 22:00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