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再过二十天,就来深圳3年了,想想时间也真是快。看着公司一批批96、97小女孩青春洋溢的脸,顿时让我满面羞愧的承认,也到了想入非非的年龄了。
三年,没挣钱,没谈恋爱,也没了一副好身体……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游遍了深圳免费的山、免费的海。
所以,对于从不懂浪漫的我来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我仍然有三个地方能带她去的:深圳免费的山、免费的海、和我的房间……只是,那个人一时半会儿很难出现了。
02
想想在深圳,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事情,往往都是那些不好的经历:
一个是那次很受伤的被辞退,我深深的记得,当我2016年8月某一天的上午10:00,在公司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想去问问自己的工作安排,接到的竟是我被开除的通知。在那一刻,其他的同事一张张冷漠而不愿意和我讲话的嘴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当拿着工资条,爬上公交,高楼大厦都在往身后退去,我焉头焉脑走到后座,司机很不客气的喊:“投币再走啊~”,你特么的就不能温柔点?我就在想这里哪有什么安全感?都是扯淡!
还有一件事儿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日渐消瘦的身体。十二三斤的肉是甩掉了,同样也甩掉了自己的精气神,不好好吃饭、熬夜、很久才运动一次……而那唯一一次的运动,也是因为看到了各种熬夜猝死的新闻,单纯是因为怕死才出去运动的。现在经常感觉喉咙里有痰,鼻塞的厉害,除了想要终日昏睡,别无所求了。
03
前一段时间,和几个朋友吃饭聊天,晚上喝了一点点酒,加上昏暗的灯光,瞬间就制造了情感流露的氛围。其中一哥们就很扫兴的问了一句:“你们说说,什么是TMD安全感?”说完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我们就大眼瞪小眼,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在这座城市,提安全感确实是很没意思,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短暂沉默以后,大家居然出奇的有兴趣。有人说升职加薪,有了钱才有安全感;有人说找个好伴侣,家庭幸福就有安全感……我就借着自己两件遗憾的事情说:“虽然升职加薪很重要,但我怕死的早,挣的钱没空花,有副好身体吧!”
其实,很多人想说有大房子,能安个家才算有安全感。但大家在这个问题上,都出奇一致的回避了。在这里,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都默认了放弃!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相谈甚欢,这样的场景在这三年之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吃饭俨然成为了成年人消遣和放松的最好方式!虽然大家都谈着天马行空,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畅想,但好歹一群人喝点酒后,就仿佛离成功更近了一点。
04
离开的时候,天空飘过几朵乌云,星星点点的雨滴在脸庞,伴随着一阵阵的微风,人清醒了许多,上了地铁准备回家。待下地铁的时候,天空已经黑定了,雨越下越大。深圳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永远摸不透它的脾气。
豆大的雨滴在身上,无奈只能往回家的方向跑。身边的电动车不停的按着喇叭问我走不走,行人之中没有几个撑伞的,也拼命的跑,都撒了欢的想跑最前面。我边跑边想,钱、升职加薪有个狗屁安全感,还不如来一个送伞的人实在。
雨打在脸上,流到颈部,顺势就进了胸口。酒劲儿已经完全散去,身体开始有点发凉。看到前面的肯德基就奔了进去。
待我从包里取出纸巾,简单打理了身体以后,突然间想起还有一个PPT没改,那是一个“晋升工作成果展现”的PPT,上一分钟骂的狗屁,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要像宝贝一样对待。毕竟深圳工作三年,在这家公司也呆了快两年了,是很关键的时期,生活的真谛啊!这时是晚上九点,看着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马上找了一个角落,插上电源,开始工作了。
05
大概一个小时后,有一个小伙子拍了拍我。吓我一跳,然后我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穿着一件灰色短袖,和一条很旧的牛仔裤,身旁一个大行李箱,还有一个装着零食饮料的袋子。
脸上很油亮,一看就是坐了很久的车。他看着我,不停的把手里的锅巴零食往嘴里喂,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左右。
我说:“有什么事吗?”
他把零食递给了我,我说我不饿。然后他就将零食放在桌上,打开纯净水喝上一口,开口说:“你说这里能不能过夜啊?”
我开始听的有点诧异,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突然就警惕了起来,很漫不经心的回答:“可以!”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你说他会不会赶我走?”
我就在心里想,你这问题让我怎么回答?要不是看着年轻,刚来深圳,鬼搭理你!
他看出了我有点不耐烦,便开始了自我陈述:“我从老家过来的,在这边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今天去看了,我要明天才能去入职。”
我说:“恭喜你,那很好啊~”
“哥,这边骗子多吗?我怕是骗子哦~”
“为什么觉得是骗子?”
“他给我开了4000块的工资,每天12个小时,这个工资多不多啊?”
他回答的时候,故意把4000块念的响亮,显然是对这个工资很满意,我又不想扫他的兴,便说:“刚来深圳,这个工资不错,我刚来还没那么多呢,放心,不会是骗子的……”
他看了看我开着的电脑,微微一笑:“哥,你要升职啦?!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拿多少钱啊?”
我支支吾吾,还真不好跟他介绍,便说:“工作干啥都差不多,拿的也和你差不多!”
他听得出来我在敷衍,为了避免尴尬,他马上转移了话题:“这里真的不会赶我走吧?昨天在网吧玩了一晚上,太不舒服了!我在这儿呆一晚,明天去体检,然后就入职了......”
06
我看天色已晚,也不想和他纠缠,开始收拾电脑,他又拿上锅巴在那儿吃,想必是当晚餐了。
我临走跟他说:“放心吧,兄弟,晚上注意自己的行李,这里不会有人赶你走的,恭喜你找到了工作!”
他也对我礼貌一笑:“哈哈,谢谢,也恭喜你升职成功啊!”
然后就和他挥手道别。
尽管我非常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找一个旅馆住两晚,而选择在肯德基和网吧这种地方,但话到嘴边又收住了,自己今年过年不也在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呆到了三四点吗?
来这里,总归都是有故事的,然而这些故事,也会随着时间或延续或流逝。“他会不会赶我走!”也一语击中了我,突然就有一点难过。
07
我伸了个懒腰,开门往外走。雨已经停下来了,周围的人群也放慢了脚步,晚风轻轻吹来,空气被雨水洗刷了一遍,很是清新,不远的灯火和汽车的大灯交相辉映,撑起了这座城市的雨夜。
我突然又有点庆幸。原来,我们一直向往的安全感,不过是天黑、下雨了有家回这么简单。
而在此刻,为了他,我只想今夜快点过去。
2018.4.7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