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太多?還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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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的某個晚上,劉蘇在手機里彈出的新聞裡瞥見一條新聞,某個關於《巨嬰國》的作品被封殺了,好像是一本書,又似乎是一部電影,劉蘇隨意掃了一眼,就刷屏了。

巨嬰?巨大的嬰兒?長不大的嬰兒?是説小盆友還是大人?什麼鬼?劉蘇發呆了一下,現在網絡新名詞太多了,三兩天不看新聞,就跟不上節奏了,真是可怕呀。

好在劉蘇沒孩子,愛人即使離婚也要把丁克做到底,怎麼也不生,所以管它大小嬰兒,都與劉蘇沒有任何毛線關係,劉蘇悻悻地嘀咕著。

直到傍晚,再次看到侄子小明~劉蘇哥哥劉蘿的兒子,劉蘇才發现自己徹底錯了。

劉蘇有半年沒有見到小明了,雖然之前聼母親講過多次,小明病了,並且情況很棘手,但劉蘇沒有親眼目睹到小明的實際狀況,怕母親著急坏了身體,甚至還多次勸慰母親不要著急,因為沒有生活在一個城市,小明有自己的親生父母呵護,劉蘇也沒有過多的擔憂,衹是在給哥哥打電話時,經常會問到小明的近況。

當劉蘇回家休假,麻煩大哥接機,並在路上再次問到小明時,劉蘿欲言又止,只說晚上帶小明來家裡玩。

當單元門禁鈴聲嚮,劉蘇的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迎進來了劉蘿和小明時,劉蘇的心一沉。

20歲的小明,原來染著紫顏色的濃密頭髮不見了,替代的是短短四方寸頭,加上後腦勺沒有糾正過來的葫蘆頭,整個腦袋像個毛茸茸的茄梨,最要命的是迎面而來的一股酸臭味。

小明的眼神有些遲疑,黑眼珠向上翻,過多的眼白,卻透露著怯怯的敵意。

皮膚黃泛著黑,額頭大大小小的粉刺,有紅色的有白色的,雙頰凹陷,上下嘴唇竟然蓄起了稀疏的鬍子。

劉蘇落地時有聼到空姐説當天氣溫36度,而小明卻還穿著長袖春季白色T恤,已微微泛灰,厚厚的牛仔褲並沒有時髦的卷過小腿,而是堆在紅色已泛黑的新百倫旅遊鞋上。

在小明187cm身後的劉蘿,比小明矮了一頭,穿著天藍色短T恤,蒼老瘦弱了許多。

劉蘇假裝什麼也不在意地熱情迎進他們父子倆,小明怎麼成這樣了?看起來像是剛從監獄出來一樣,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劉蘇難過地想。

不管不顧不打招呼的小明直直地沖進客廳,站在屋子中央盯著劉蘿,劉蘇趕緊指著小明最近的沙發讓他們坐下,并問要喝點什麼,小明不說話。

劉蘿舉起手裡的可樂説,有飲料還沒喝完呢。劉蘇發现小明手裡也有一瓶雪碧,只剩下個瓶底了。

劉蘇拿來洗好的櫻桃,香蕉,點心放在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小明父子,小明呆呆地看著櫻桃,劉蘿説,這是叔叔家,你想吃櫻桃就吃吧。

小明遲疑地拿了一個櫻桃,眼珠左右轉了一下,把櫻桃塞進嘴裡了,指甲是長的,指尖処是黑色,劉蘇注意到。

不到五分鐘,小明説走吧,回家,劉蘿説剛到叔叔家,叔叔可想你了,多玩會儿吧。

劉蘇也趕緊接話説,就是嘛,小明,你輕易不來一次,怎麼這麼快就想閃人嗎?和叔叔多待會兒嘛。晚飯吃的什麼呀?小明。

米飯,還有…… 小明在整理思緒

還有土豆絲,菜花炒肉,劉蘿補充說。

你吃了幾碗飯呀?小明。劉蘇沒話找話地問

吃了一碗米飯和土豆絲,小明嘟囔著説。

難怪這麼瘦呢?你吃太少了,走,陪叔叔擼串去,叔叔還沒吃飯,正餓著呢!劉蘇説

心管,我要吃烤心管,走,趕緊走!小明站起來就往門口冲。

劉蘿坐在沙發上沒動,看著小明説,等叔叔換件衣服嘛,小明,坐下。

劉蘇給小明點了根烟,安慰他等會儿,然後趕緊換衣服鎖好門,就近在家門口附近的一家燒烤店就餐,進去前也是征得小明同意的。

大家分頭看菜單時,小明冲點菜的大姐喊,來瓶雪碧,大姐説等點完菜一起上,小明瞪大眼睛説,快去拿,熱死了,什麼破爛店。

劉蘇讓大姐去拿,正好看看菜品。

大姐拿來飲料,順便端來了兩盤贈送的小涼菜,小明擰開冰雪碧,咕嘟嘟大半瓶下去了,然後抄起筷子,4筷子下去,贈送的粉絲和海帶,瞬間光盤了。

劉蘇想起來小明小時候和家人聚會時,面前被大嫂堆滿菜的盤子,以及吃到最後盤子里垃圾和菜混合在一起,然後是小明吃到轉身就噴吐的鏡頭。

羊肉串上來了,心管也來了,小明一把抓兩串心管往嘴裡塞,看無人制止,然後是一把抓三串,也不怕燙嘴,像只餓了許多天的小狗似的,旁若無人地往嘴裡塞,幾乎看不到他咀嚼的過程,羊肉串心管等食物瞬間秒變成了入口即化的冰糕。

劉蘇難過极了,什麼也吃不下了,只不停地和劉蘿碰杯喝酒,他想用酒麻醉自己,趕緊喝醉了,忽略忘掉眼前的一幕幕。

次日上午,劉蘿忽然給劉蘇打電話,説大嫂回家照顧生病高齡的岳母,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小明一大早哭鬧著要來找叔叔,説叔叔昨晚摟著他的肩膀說好的,答應要帶小明去看電影。

劉蘇還沒睡醒,喝多的紮啤,腦袋還是懵的,也想不起來昨晚許過的諾言,衹能支支吾吾地硬著頭皮説,那好吧,大哥,你把小明送過來,然後安心去上班吧!

大哥一個人帶小明很久了,日夜三餐陪伴,上班時間帶去單位玩遊戲,吃食堂,睡覺。

大哥也不容易啊,母親也連續給小明送了兩周午飯了,劉蘇除了20年春節的壓歲錢,其他也沒怎麼陪小明玩耍過呢。……

這一天就當分擔下大哥的辛苦,另外也正好過把做父親的癮,如此一想,劉蘇瞬間心情好了許多。

劉蘇到樓下接著小明,小明嘟嘟囔囔不知在嘮叨什麼,依然是前一天的一身衣服,酸臭味更重了。

劉蘇做臨時父親的第一件事就是哄小明去洗澡,然後把他脫下來的鞋子衣服拿去陽臺晾曬,鞋子特別臭,裡面的鞋墊全是黑泥,

不到五分鐘小明洗完了,劉蘇找出自己的短褲短T恤給他換上,看起來小明總算乾淨了。

然後劉蘇準備帶小明去買套新衣服新鞋子,忽然有這麼大個孩子在自己身邊,還比自己高那麼多,拋開聽說到的他的異常情況,和怪異的眼神,不停地抽煙和沒禮貌沒吃相,洗乾淨了身體穿上乾淨衣服的小明,看起來還是蠻帥的。

劉蘇有種做父親的滿足感,雖然是侄子,到底是劉家的血脈嘛,自己沒孩子,親侄子如兒子,這孩子缺愛,要好好疼疼他,劉蘇美滋滋地打著小算盤。

劉蘇帶著小明直奔商場阿迪耐克專櫃,給親愛的小明挑套像樣的行頭,黑色耐克運動短裝一套加白色鞋子,小明高高黑黑瘦瘦瞬間變身成黑人球員。

小明要吃麥當勞要喝冰糕冷飲,劉蘇都滿足他,到了電影院又不想看電影,說要開車去兜風,劉蘇説沒問題。

出發前,小明還擔心地問劉蘇,車裡油夠吧,兜風別回不來了?劉蘇夸小明想得周到。

晚飯,劉蘇又約來母親和弟弟,陪著小明吃他喜歡的菜,海鮮大餐,小明吃的不抬頭,嘴角新衣服上都是菜汁,父母都不在身邊的小明,無人糾正和阻止他。

淩晨三點多,劉蘇忽然聽到有人喊,叔叔,燈在哪裡?劉蘇爬起來打開客廳的燈,小明説他想抽煙,不睡了,劉蘇硬著頭皮點上烟,陪著小明抽煙東扯西扯鬼扯,快五點了,小明終於説困了。

早晨七點多小明又在喊,叔叔,餓了,吃啥?

劉蘇問他想吃什麼?小明説油條。

劉蘇爬起來出門買了油條和豆腐腦,讓小明刷牙洗手洗臉再來吃,小明哇哇地哭了,嘟囔著説不洗不吃,劉蘇趕緊説好好不洗,吃吧!

小明吃飽後,歪倒在沙發上想睡,劉蘇提議讓小明看會儿書,推薦他看并遞給他東野圭吾的《解憂雜貨鋪》,告訴小明裡面有很精彩神奇的事情,小明無精打采地翻開書又合上了,趁劉蘇不注意,倒頭帶著拖鞋就躺沙發上了。

劉蘇無奈地搖了搖頭,幇小明把拖鞋拿開,又把他昨天換下來的牛仔褲和上衣放進了洗衣機,洗第一遍時,滾筒洗衣機裏竟然看不到有洗衣液的泡沫泛起,劉蘇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放了洗衣液?

將近10點多,劉蘿打電話來説單位有事要加班,可能要下午來接小明了,劉蘇再次寬慰哥哥,安心上班吧!

小明也醒了,説太熱,要吃冰糕,並且自己跑去廚房冰箱里,一把抓了三個冰糕跑出來,還沒到客廳,一個冰激淩已經不見了,撕得亂七八糟的包裝紙在他路過的腳下。

吃完冰糕,小明要上大號,進去廁所後很快跑出來,著急地喊,堵了堵了,劉蘇進去廁所一看,衛生紙漂在馬桶里。

劉蘇安慰小明,讓他多按幾次,就好了。

小明回到客廳坐下,又抽了兩顆烟,要求劉蘇帶他出去玩,劉蘇問他想玩什麼?

小明説出去再說,劉蘇説大熱天的想好幹什麽再出門,有目標才能有方向。

小明説出去幹什麼都行,憋在家裡幹嘛?

劉蘇説,要不去看電影吧,小明説行行行,那趕緊走吧!

劉蘇説,你著急什麼,等我手機查了有什麼電影,幾點合適,再出門。

小明站起來著急大喊,現在看電影誰還用手機買票,要去電影院,看到有什麼電影,拿錢買票就可以看了!

小明的手機已經停機半年了。

劉蘇説,你坐下,小明,手機可以看到影訊,時間,買票一起搞定,現在連買菜買水果都可以不用帶錢出門,有手機搞定。

那也得出門再說呀,家裡又沒有電影,你怎麼看,真是讓法國人都笑死了,小明再次手舞足蹈地大喊,一副馬上要哭要崩潰的樣子。

劉蘇只好帶小明出門,到了最近的電影院,選擇了小明鍾意的電影【加勒比海盜】,入座後不久,小明說害怕,劉蘇拉著小明的手說不怕,叔叔在呢。

過了一會兒,小明又說全是英文看不懂,劉蘇說叔叔也聽不明白,乖,看字幕就可以明白了。

然後小明説要去個廁所,劉蘇等了一刻鐘,小明沒回來。

劉蘇跑去男廁所,一個個廁所門地敲開,尋找辨認,哪裡還有小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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