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于每一个不曾悸动的夏日

6月份的时候,突然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大学小一届的学妹更新了一条状态,说今天去开户换汇,晚点去来练个琴,明天上课买登山包,然后去纽村。在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一个激灵,一问果然她申请好了新西兰的working holiday,再过几天就出发了。

我给发了大段大段的文字,表达自己的钦佩和羡慕之情;她给我回了大段大段的语音,表示自己也不过尔尔。

读到木心在《俳句》里写

我与世界的勃谿 不再是情人间的争吵

慵困的日子 窗前莺罗比我有为得多

书房窗户正对着外面的阳台,早春之时,翻土播种,在爸爸的帮助下种下了三盆向日葵,两盆满天星包括白色、淡蓝和深蓝,以及两株蔷薇。有的时候写着写着,忽然站起身,望一望阳台上的植物,它们有的时候轻轻摇曳,更多的时候不做什么回应。

夏季的夜晚不长,我生命中那些年份模糊的夜晚,全都交叠缠绕在一起,碰杯时醉醺醺的酒气还在通过空气向外扩散开去,廊前的玻璃瓶里一只蜻蜓扑棱棱地飞找不到方向;从教室往宿舍走回去时湖面泛着的灯光带着温度,手机屏幕放着搞笑综艺却不时凝重的脸庞。像是因为倒太满不断往外冒的汽水,安定下来时也只剩半杯的光景,气泡分子不再热烈彼此追逐,你开始怀疑,一切好像透明的不曾来过。

这个夏天,终于离开了盛大的告别和不安的重新投入,以季节划分的人潮和身份都开始以第三视角重新聆听,第一句的固定问候,那些扶摇万里的荣誉感早已过了保质期,留下残存的尾气在眼前划出一道道似是而非的痕迹,没有飞鸟,也没有边际。

这个夏天,学会再热的天气也戴上口罩。

一根雪糕融化的时间是3分钟,从家里走到车站7分钟,商场打折21天,让我开心的事,没有。

这个夏天,不再没有缘由的相信某些事物,某些话语。

比下午的蝉鸣更讨厌的是上午的蝉鸣,然而到了晚上,这些声音却让我安定。他们似远非远,不知在黑暗里的哪棵未具名的树枝上震颤,节奏单一,间隔稳定,令人想到手里的蒲扇、摇晃的藤椅和远方灯塔的闪烁。

满天星的花期快要结束的时候,衰败的样子很是奇怪。它没有掉叶子,也没有掉花瓣,只是所有的花朵重又闭合起来了,要不是焉焉地一大片倾覆在地上,从远处看上去仍然像是含苞待放的时候。

我曾在某个场合表示过我讨厌看到花败,事实上应该没有人是喜欢的,这样的讨厌显得多此一举。

倒不如讨厌热情,讨厌温和,讨厌真诚,讨厌自信。

家门口的橘子绿得发油,爸爸说再等两个月就可以吃了。凑近去闻的话,可以闻到汁水饱满的味道,试着剥开来一个,酸涩得难以名状。

我开始注意到人行道两侧的野草长得错落有致却被清除干净,9路汽车上新装的空调排风很均匀,收废品的人下午5点会从小区经过,晚上7点快递员还在装货。

一场足球比赛一共有90分钟的比赛时间,到了80分钟的时候,如果一方落后,那么解说员通常会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没有做过统计,也没有看过数据,但是在我看的好几场比赛里,最后的10分钟上演惊天大逆转的几率并不高,所以那些为数不多的逆转才让人沸腾。

但绝大多数时候,那些“不多的时间里”只是煎熬。

夏天常常不由自主就被安排进这样一个角色,无法参与进春天的复苏和秋天的收获,只是迎接着一批批的强烈,目送着一波波的温柔。

属于它的悸动,在很久之前来过。而很久之后,连自己也记不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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