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戒荤记 抑或 离荤记

谨以此文，献与受饥受馋受劝但不听话的臻臻。

死，并不可怕，但生着无聊，死得无趣，就略显得悲怆了。所以，就让我们吃掉它们吧。

臻臻不知何时何地何故受了何等刺激，异发奇想，欲作一名素食主义者。他大概翻阅了几页闲杂书籍，浏览了几篇残词断句，道听了几句蛊惑妖言，便立下奇志，不肯再相煎“同根生”。这病来得迅猛，大有一夜之间令天下肉铺歇业反思的气势。总之，臻臻就是放话在外，不愿再吃荤，以留给我们一个饱满的回忆和一个菜色的臻臻。

于是我们去吃火锅。臻臻另有一弊病，不能食辛。于是，白水做汤，白菜为食，啖之乏味，弃之惋惜。人世七十载，不能食辛，口舌之福已去十之四五；立志戒荤，口舌之福又减十之四五。如此为是，着实可惜。我们耗散几亿年的光阴，爬上食物链的次顶端，有这样的反祖行为，实在是一种逆叛。何况，世间万物哪有不吃荤的事情。狮子捕鹿，狐狸捉兔，亘古不变的道理。就连那些杂草野花，也未必不曾嚼过陈死人的肉，吸过陈死人的血，哪有一个个清白之身？自认为可以做一个超世的独人，却如何躲得过这风尘的纠纷呢！

于是我们去逛超市。臻臻在一货架前徘徊不行，原来是一排素牛肉。哈，世上真有如此投机之事，既得其实，又得其名。小时候也曾见过唐僧肉，不过是些不知名的果肉，未必有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功效，却多少可以安抚一些做不了石猴的心灵。但臻臻没有买，大概过时的把戏，留不住旧时的幼稚。

臻臻终而不吃肉，便去翻食谱了。

臻臻终而不愿吃肉，买了一碗拉面，喝了肉汤，留下肉块。

臻臻终而不能不吃肉，放话一周还是可以攫取那么一点蛋白质的。

臻臻终而……

……

至于臻臻此行的末路，我是不知晓的。倘若我说他从此做了苦行僧，他却撕破袈裟，大块嚼肉，冷哼哼地看着我，我是会不寒而栗的。倘若我说他不过是逢佛唱戏，他却忍辱负重，白饭清水，傲冲冲地垂白我，我却是会不热而浴的。

——Hg

成文于二零一二年九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