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来自非洲大陆的巨型蜘蛛,在那儿,朋友们都叫他蜘蛛先生,这不仅是因为他块头大,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聪明能干、博学多才。谁知,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向最擅长寻找安全地带结网享受午后阳光的他,却出了个大意外!
当太阳西坠,我们的蜘蛛先生睡眼微睁时,可把他吓了一跳,自己竟八脚朝天地随着一个帆布背包上下颠簸,远远地离开了他的朋友、他的大网、他漂亮的房子,还有他精心准备的丰盛晚餐……
这下他可惨了!
我们这位“劫匪”确切地说,是个“叛逃者”,在家乡,他是特等人,可他偏偏不以为然,和一个黑孩子波尔交上朋友,还异想天开地试图打破校规,带波尔进入校园,结果可想而知,他俩被双双赶了出来。这还不算,收留他的舅舅一家见到他便如芒在背,轻蔑地叫他“黑亲”,意为亲黑主义者,表兄彼得更将他心爱的吉它抢去,说他不配玩这个,只配和黑孩子一起敲汽油桶,或者钻到杂物间收拾破烂。
“快滚吧,让妈妈好好抱抱,巴特BABY!”彼得趾高气扬地冲着我们可怜的小主人公叫道。
“我讨厌你——”巴特果不其然拉开杂物间的小门冲了进去,并将它重重关上,门缝边隙侵入的一丝亮光显得狭小的空间更加漆黑诡异。
小屋里堆放着巴特父母留下的所有“破烂”,巴特不用开灯也知道里面的陈设,正对大门的墙壁靠着一排原木拼搭的架子,其上是纷繁庞杂的书籍和晦涩难辨的笔记,架的左侧墙壁似一面奇石展,自上而下摆放着大小各异、奇形怪状的石子石板、石雕石刻,一口粗糙的大木箱搁在小屋中央,木箱上放着母亲的帆布双肩包,巴特将里面塞满废纸,枕着它躺在木箱上,就好像躺在母亲怀里。与木箱斜对的墙角,倒着一辆老式脚踏车,那是父亲留下的。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你们在哪里?”没有人能回答他,这样的问题他问了三年。
黑暗中,巴特打开背包狠狠撕扯里面的废纸,发泄心中的郁结,彼得说的对,这里全是破烂,他也是其中一部分!
狂躁总要归于平静,当巴特精疲力歇栽倒在木箱上时,那种莫名的温暖又涌遍全身,一抹神秘而恍惚的蓝光从木箱中映出,巴特记得舅妈说过,木箱里有放射物质,禁止彼得靠近,甚至不许他进入杂物间。
巴特翻身坐起,打开灯,那光又不见了。
木箱是用一把古怪的铜锁锁死的,巴特取来一块石头敲击锁片,今天一定要弄明白里面有什么?
石头碎了一块又一块,额头淌下的汗珠迷住了巴特的双眼,对一个十岁男孩来说,“强拆工程”是巨大的。
不知过了多久,坑坑洼洼、满目苍夷的锁片终于脱落了,掀起木箱盖的一刹,巴特不清楚自己希翼看到什么,但绝不会是石头!
“噢,不,不----”
里面全是石头!长的、扁的、圆的、方的、各式各样不规则的……
“发光的是哪一块儿呢?”
失望过后,巴特心念一动,他将灯关闭,黑暗中,箱底悠然漫出莹莹蓝光……
巴特决定去找波尔,告诉他一个秘密,但当他走进朋友村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侧目而视,没有了以往和善的笑容,他的步调顿时变得极不自然,偷偷摸摸、别别扭扭地挨到波尔家门口,迎接他的却是波尔那又高又胖、黑得发亮的母亲。
“嘿!你这个白孩子,离我们远一点,我们不想再受你们的侮辱了,走开!走开!”
“我是波尔的朋友,我没想伤害他。”
“走吧,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波尔不想见你,他受到的伤害够多了,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气了!”
“我……”巴特还想说什么,“黑又亮大婶”已经扯起了大嗓门儿,“滚----!”
随着她一声怒吼,巴特扭头便跑。
现在,他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了,顶着“黑亲”的帽子被边缘化。就这样,在四月的一个黎明,他悄悄背起母亲的旅行包,推出父亲的脚踏车,踏上寻亲之路,背包里有父母留给他的一本笔记和温暖的“石头”。
蜘蛛先生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八脚着包,还没等舒服地喘ロ气,突然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力差点把他甩出去,紧接着,背包又被巴特拖下车座,扔在地上,看样子他要进晚餐了,倒霉的蜘蛛先生经这么一折腾,又八脚朝天打起转儿来。
“哈哈,哪儿来的大蜘蛛?是想偷吃我的晚餐吧,翻呀,使劲!”巴特饶有兴趣地看着蜘蛛打转儿。
蜘蛛先生用力地挥舞八条长腿,好不容易翻过来,却又被淘气的巴特轻轻一拨,肚皮朝天躺下了,就这么来回翻滚了几次,逗得巴特哈哈大笑,气得蜘蛛先生八脚乱蹬。
“讨厌的家伙!”
“是谁?谁在讲话?”巴特被这怒骂吓了一跳,扭头看着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是我,蜘蛛先生!”
“蜘蛛?!”巴特瞪大眼睛,吃惊地盯着这只长约二十厘米的巨型蜘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是我,在这荒野上还会有谁?麻烦你把我翻过来,我已经让你折腾的散架了!”蜘蛛先生躺在那儿懒懒地做着伸展运动。
“好的好的,你从哪里来?怎么会在我背包上?”巴特慌忙将这只会说话的大蜘蛛翻过来。
“我正想问你呢?我怎么会被你带到这里?”蜘蛛先生舒展了一下身体。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回去只能自己爬了。”巴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什么?!自己爬回去!这儿离我漂亮的大房子至少好几千米!”大蜘蛛恼火地叫了起来。
“还有大房子?你该不会是从外星来的吧?!”巴特才意识到眼前的蜘蛛先生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当然不是!请你现在、马上、立刻把我送回去!”大蜘蛛语气不善。
“这我可帮不了你。”巴特摇摇头,突然他眼晴一亮,“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去周游世界,让我们去看看撒哈拉、看看金字塔、看看尼斯湖水怪、还有自由女神、百慕大,怎么样?当然也顺便帮我点忙,我叫巴特,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巴特极尽蛊惑。
“你?周游世界?你有多大?还有,帮什么忙?”蜘蛛先生警惕地问。
“我已经十岁了,我有一大堆吃的,还有地图、指南针和很多有用的东西,当然,还有一点钱,至于帮什么忙?现在不能告诉你。”
“东西和钱都是偷来的吧?不等你走出这片荒野,就支持不住了,你带的那点东西只够让你回去的,快点!把我送回去,当心大沙漠正等着吃你呢!”蜘蛛先生连哄带吓地说。
“我从不偷东西,我只是不想回那个不许黑孩子上学的地方,也不想天天对着讨厌的彼得,而且……而且……”巴特皱着眉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唉,你们人类真是奇怪,地球万物都有自己的伙伴,花有不同的颜色,树有不同的种类,人当然也会如此了!不然大家都一个样,有什么意思?”蜘蛛先生仰天长叹。
“想不到你懂这么多,就和我一起去周游世界吧,我免费让你搭车、提供你食品、还可以背你、抱你,怎么样?”巴特多么希望有个伙伴。
蜘蛛先生沉吟片刻,显然是被打动了:“周游世界也是我的梦想,就让我们纵穿非洲这片我最热爱的土地,向世界进军!”说到这儿,他突然停顿,“不对,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清楚,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巴特没料到大蜘蛛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欣喜过望之后,一缕忧伤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你能读懂这里面的字吗?”巴特说着,从背包里掏出厚厚一册纸页泛黄,边缘磨损用两道深褐色皮带子困扎的皮面笔记本,双手递向蜘蛛先生。
“英文、祖鲁语、科萨语、阿菲力康语、古希腊语、拉丁语、埃及、阿拉伯、希伯来、亚述……?”蜘蛛先生一边大略翻看,一边随口说道。
“天呢?你都认识?”巴特惊呼着从地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俯视着蜘蛛先生。
“当然,内容晦涩,毫无关联。”蜘蛛先生不屑地笑笑,权当是本语言笔记,南非通用语高达十几种,这本笔记不过多了几样老古董。
“看第一页,从左下角划一条对角线,向右平行,再从左上角向下划一条对角线,向上直行,到达中间段,向右平行,回到起点。”巴特一边说一边在字符间游荡,这是父亲从小教他的游戏,“我必将你所看到的放在箱子里,如我守在你的身边。”
“什么意思?”这是一片三叶草的线状图,蜘蛛先生不解地问。
“父母留给我的信息,他们失踪了,我要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