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少年人的心性,林子珩一开始对师傅的离开念念不舍,刚开始几日,还经常惦念起师傅,然而一段日子之后,发现逍遥谷中无拘无束,都是一帮年轻的师兄师姐,玄音虽有大师兄之尊,但是对他这个小师弟似乎也格外宠溺,不觉比寺中的清苦生活好太多了。此外,他正值青春年华,对他的小师姐紫芽竟生出了几分恋慕之情。
这一日,他来到玄音所居住的寒烟小筑,学习经史子集。逍遥谷虽未武林门派,但不同于一般的江湖草莽,潘师正及以前的列位逍遥派祖师立主崇武尚,要求弟子文武并重。逍遥派更以名为潇湘夜雨楼的大型藏书馆闻名于世。潇湘夜雨楼藏有完整的先秦至当世的各类经典,举凡经史子集四库之书、儒释道三藏经典无所不包,更不用说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并且传说潇湘夜雨楼还藏有前代多本珍贵古书,如分香宝笈、方国幻世录、太乙金针妙典等。这些奇书或记载了高深的武功招式、医卜心算,或对世上离奇之事有所记载,更有甚者,江湖还传说江湖夜雨楼收藏的典籍中还有洞悉天地玄机、大道日行奥妙的书籍。多少人生前唯一所愿就是进入潇湘夜雨楼,但就算是逍遥谷中弟子,也仅仅历代掌门并天机长老可以进入。寻常弟子也不可踏足,更不用说外派子弟。更有甚者,逍遥谷避居深山,但凡有人出重金往潇湘夜雨楼请教问题,皆能有恰切之回答。据那些获得满意答案的人透露,往往世间之事情,没有潇湘夜雨楼不知道的。他们如何能够足不出户而真正做到道家所谓的不窥牖见天到也是江湖上的一个谜。
对于逍遥谷弟子,入门第一篇一定是南华真人第一名篇——逍遥游。这日,玄音考虑到子珩有些文字基础,便让他先就着古本句读此篇,然后将其错误的句读一一改正。自后便让子珩诵读。
三遍之后,玄音开始讲解经义理。在讲到”小智不及大智,小年不及大年“的时候。他有心想发挥下。
他评论道:“关于这一段,世人都以为真人再夸奖所谓的大志,而贬低小年。我以为世人都不如郭象读得明白。郭象在庄子注里面有这样一段话: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 他这话讲得就很好。是得了庄子的真谛。”
“师兄,郭象这段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适合自身能力和追求,无论追求什么都是可以拥有同一样的逍遥的?”
“诶呀,小师弟,你读过郭象的注啊?”“没有啊,只是跟俗家弟子的师兄弟们一起读过一些经典,因此能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对啊,慈恩寺是皇室宗教,有很多俗家子弟出家,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子珩在他们身旁浸淫日久,文化底子自然不弱的。“那小师弟以为郭象说得如何呢?”
“也对也不对。”子珩回答道。
“哦?”对子珩回答玄音大为诧异。
“他说人各有其本分,有其命数,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好自己,就是逍遥这是对的。但是问题是,每个人有他自身的潜力,如果非常努力的追求,说不定就可以实现所谓的大志,这个时候如果他满足于小志,他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的潜力了吗?”
“师弟你说的很好,但是 郭象这段话可能还没有你说的那么浅,他的意思是,比如像你说的,某一个人真的努力获得了大智,或者建立了大功业,那么他会发现,他其实自身的幸福并不比那些满足自己现状的普通人更大。
”那前提也是他已经获得了大智,才能说这样的话。比如佛祖乃太子出身,他享尽了荣华富贵,才知道原来玩法皆空,一个普通人,连肉都没吃过,空谈大彻大悟尺自欺欺人吗?”子珩说道。
“小师弟,你的这些观念都是哪儿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打我小时候起,我好想就觉着有很多人在议论很多事情,到了慈恩寺之后,好多俗家师兄弟们议论时政也经常让我参与。我听他们的想法,也慢慢有自己的一些思考。”子珩答道。
“你不是从小去的慈恩寺?”玄音问道。
“恩,但是小时候的事情我不怕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事是老有好多人说话,很热闹的样子。”
“恩,你在慈恩寺这段经历很好,让你接触到了很多很好的思想。师兄的看法只是我自己的。经典需要你不断去揣摩,不断去理解。你要用自己的生命历程去丰富经典。”
“恩。”子珩似懂非懂地点头。
“也罢,今天课就上到这儿吧,明日继续。你去玩吧。”
一听能玩了,子珩立刻欢天喜地往后山去了。
玄音却在他走后不久,深色凝重地来到了潇湘夜雨楼。这潇湘夜雨楼原来应该由逍遥派天机长老看管,但这一辈天机长老乃是潘师正的师弟潘玉言,但是十年前的道门无遮大会,王玉言与当时逍遥谷的执剑长老秦梦华在参加完无遮大会后在返程途中同时失踪,逍遥谷及无遮大会主办方龙虎山天师道追查数年,一直没有结果。加上被逍遥谷逐出家门的通玄长老傅晴雪,实际逍遥谷此时也是人丁衰落。因此,目前潇湘夜雨楼暂由潘玉言的唯一嫡传弟子陆少陵担任,因此江湖也把陆少陵称为天机公子。
听玄音讲完子珩对逍遥游的种种评论,陆少陵说道:“这也许就是慈恩寺的特殊之处吧,所谓的俗家子弟大部分是李唐王室宗亲,至少也是高官子弟,他们如佛寺修行,自然免不了谈论政事,抨击时弊。子珩有机会听到这些精英的议论也是他很好的福分啊。”
“问题不在这,问题在于他说他不是从小就来慈恩寺的,他之前有过一段家里的经历,听说他记不得家里的情景,但是唯一记得的就是家里经常很多人辩论很多事情。”
“很多人辩论的场景,茶馆?”少陵说道。
“其实子珩刚来的时候,天真烂漫,我真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寺庙孤儿,但是今天他对逍遥游有此评论,实在让我很吃惊。他小小年纪,绝不会有这样的见识,他说他从小就听人好多次讲起这个文章,因此很多观点放佛脱口而出,因此,他绝不会是平民家庭出身。很可能是一个世家大族。”
“不错,所以师兄你希望我查一查他?”少陵说道。
“是的,子珩心性善良,不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他是我们小师弟的现实,但是知道了他的身世,我们也还有相关的安排。
”好的,师兄。“陆少陵答应道。
这边厢子珩一出课堂就寻思着找紫芽说话。从玄音的寒烟小筑出来,绕过三清殿,往后山走去,只见 那后山处有一凉亭,那凉亭上题写着天机亭三个大字,字体介于行楷之间,潇洒灵动,点横勾折之间,更有一种妩媚风流,正是玄音的手迹。两旁是一副对联,上联写的是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下联则为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这对联却是陆少陵所提,陆少陵的书法也学得是二王,但是较之潘师正的书法笔力却稍显荏弱了。这天机亭在嵩山一幽静所在,不但风景秀丽,且灵气氤氲,是以逍遥谷弟子经常来此品茶论道。只见紫芽和悠云正在玩双陆棋。两人皆是聚精会神,子珩也不便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双陆在有唐一代乃是通行的游戏,是一种棋盘游戏,棋子的移动以掷骰子的点数决定,首位把所有棋子移离棋盘的玩者可获得胜利。此棋的妙处还在于,对方可以吃掉己方的单子,但如若己方棋子多个并行,则对方无法下手。所以潘师正在时,对双陆游戏也颇为推崇,觉得这游戏体现了兄弟之义。
“小师弟你来了啊,”紫芽发现子珩到了,“你的书法课上过一阵子了吧,最近字写得怎么样啊?”
“玄音师兄整日间还是让我画点,我都写了几百个点了,每次画完点之后,师兄都说不错不错,可是下次上课还是让我画点。”子珩抱怨道。
听到这里,悠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平日里这位师姐冷面冷心,极少有笑容,但见她展颜一笑,竟犹如春花初放,无比娇美。子珩竟有些呆了。
“师兄还没教你正式写字嘛?”紫芽问道。
“书法之道,首重笔势,想来他连笔势都还未掌握,所以师兄才让他练习点横这些基本比划。”悠云说道。子珩一见悠云论起玄音,平日冷冰冰的面容中才会出现一丝喜悦。子珩心道:玄音师兄天纵英才,让悠云师姐这样的也不禁为之情动,有此珠玉在前,我这个小和尚真是差劲极了。这么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却有些思念起慈恩寺中的师兄弟们,也不知道师傅和众多师兄弟们如何了,只记得他随师傅动身前,寺中突然气氛大变,许多闭关的师伯们也纷纷出关 ,似乎有大事来临,只是师傅也并未详细说些什么。
“依我说,这些什么书法啊,文艺啊,其实都没啥意思,关键是上乘的武学术数,那才有趣的紧。”紫芽说道。子珩虽然不觉得书法文艺有趣,但觉得武功术法也实在无甚趣味,只觉得每日间能自在游乐便行。
三人正聊天,忽然谷里的佣工小四前来传话。小四道:“玄音师兄有事,让各位师姐师兄到三清殿。”
三人随即动身,即来到三清殿,只见殿上除了玄音之外,还站着一个店铺伙计模样的小伙。玄音见三人进来,说道:“各位师兄妹,这位是山下洪福客栈的小二,他有事上山来相求师傅帮忙。”那小二机灵地紧,立即接口道:“各位道爷好,小的这次上山啊,实在是有一件大难事,想要潘老神仙下山相助。”
“什么事啊?”陆少陵问道。
“就我们客栈里原来住的几个客人,原来住得好好的, 打赏钱也大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突然发起狂来,,害的我们都没法做生意。”那小二极为苦恼地说道。
“你这小二哥,真是奇怪了”,紫芽说道,“有流氓无赖捣乱,应该去报告官府才是,上山请我们师傅有何用?”
“这位仙姑有所不知啊,我们早就去请过官府了,只是官府中的各位大人都拿不住这几个流氓,而且这几个人的动作很怪。”
“很怪?怎么个怪法?”紫芽继续问道。
“他们只是在不停地在客栈里蹦跶,不停地跳,但是只要有人上前抓他们,他们却总能轻而易举的把人打倒。官府的大人实在是没办法,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捕快说这些恐怕不是人,我们那掌柜的听得吓破了胆了都,大清早就催促小的上山来找潘真人。”
“小二哥,真是对不住了,家师远游去了。”玄音说道。
“啊,各位道爷仙姑,你们一定要帮帮小的啊,小的还没娶上媳妇,再这么闹下去,客栈开不成,小的也没了生计啊。”那小二可急坏了。
忽然众人听到一声“噗嗤”,原来是 紫芽见这小二言语粗鄙,忍不住笑出声来,玄音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方才收住。陆少陵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大概四个时辰之前,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响声,我和掌柜赶紧起来,整个客栈人都被吵醒。我们报官,那些衙役捕快也拿他们不住,只好天亮了一早赶来这儿请潘道爷给看看。”
玄音道:“师傅平时总教导我们要济危扶困,斩妖除魔乃是我们道门人士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样,虽然师尊不在,紫芽师妹,就麻烦你带着子珩师弟与少陵师弟,与这位小二哥走一遭吧。”
“诶呀,谢谢道长,谢谢了,我逢年过节给你们烧高香了---”
“诶,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还没死呢,你赶紧带路,我们下山办了事就回来,还能赶回来吃饭呢。”紫芽最是急性子,催赶道。自己已经大阔步向山门走去,那小二倒只好跟在后面,子珩也随即跟了上去。
“少陵”,玄音转过身对陆少陵道,“你紫芽师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性子太过急躁,你子珩师弟刚入门不久,我这次是想让他去见识一下,我听这小二所言,情势十分有些古怪,你须仔细小心,万一有什么古怪,要全力保住同门们周全。”
“是,师兄。”少陵回答道。随即也赶了上去。
紫芽与少陵都是习武修道之士,行走速度自然不同一般普通人,只是累惨了子珩和那小二,没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的洪福客栈,紫芽和少陵还神定气闲,子珩却是累得满脸通红,少陵见他气喘不停,有心捉弄,遂捏着他的脸蛋说道:“诶呀,小师弟,你面泛桃花,真是可爱的紧。”子珩对这位喜欢戏谑自己的师兄很是没有好感,一把将他的手扯开。“诶呀,呵呵,好凶啊。我就喜欢这样的烈性子。”少陵笑道。“呵呵。”紫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听上去简直是多情公子调戏青楼女子。子珩也不和他多话,只自己调息,自他入门以来,也学了逍遥派基本的内功心法,进步也迅速的很。
这边厢,陆少陵觉得刚才捏子珩的手指,微微发热,竟良久不散去。
“仙姑道爷们,赶紧进去吧,就在这里。”小二不顾路程的劳累,急着将众人引入客栈。
只见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像屁滚尿流地迎了上来,高喊道:“诶呀,各位爷爷奶奶,你们可来了,赶紧帮小的料理了这些魔障,小的天天给你们烧香拜佛啊。
紫芽也不理会这掌柜的话语,径直往客栈中央看去,只见那中央有几个彪形大汉,都带着斗笠,斗笠下还垂着黑纱,只见他们位置保持不动,真如小二所说,不停地跳跃,就这样,跳跃落下,就这样并不停歇,若是常人,必定早就累了,但是这几个人彷佛不知疲倦似的,动作并无一丝迟疑。
“掌柜的,这几个人怎么会在你客栈里?”紫芽问道。
“前几日,一共是五人来投宿,四个都是高高大大的,领头的身形却娇小。昨日不知为何,就从楼上房间冲到客栈中间,做这糟心的动作。我让小二去他们的客房,也没有找到那领头的。”掌柜答道。
“果然有古怪。”紫芽道。“怎么办,师姐,这些人果然是怪物啊。”子珩说道。“
“到底是什么玩意?”紫芽口中说道,身姿却早已飞身到了那几个怪人身旁,她使出长剑,想要掀掉其中一人斗笠,正当她长剑正要触到那斗笠,那怪人立刻突然身形一矮,立刻向紫芽攻了过来。那人的武器乃是一柄长剑,但是这长剑似乎不同于中原之物,那剑身狭长,执手处更有复杂精巧的铁笼,似乎是为了保护使剑人的手臂。那人的剑招十分古怪,完全不同于中原门派,但是攻防有度,每一招都没有累赘,似乎都是取人要害,而紫芽使得正是逍遥派的问月剑法。与之相比,很多招式显然是为了寻求武学美感,务求起承转合优美洒脱,殊不知对战之时,从来要旨是取人性命,在这方面,逍遥谷武功竟不及那怪人的剑法实用。那怪人招招取紫芽要害,紫芽对这怪人招数完全没有认识,竟然渐渐招架困难,陆少陵和子珩皆是心惊,论起武功,逍遥谷弟子中,除了玄音之外,便以紫芽的剑术最精,但连她竟不能挡住这人,陆少陵已经取出一张灵符,万一紫芽有危险,他立刻将使用术数。只见那怪人越来越占据上风,紫芽被逼步步倒退,竟被逼出客栈,说也奇怪,那怪人见紫芽退出客栈,竟也不乘胜追击。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做着上跳的动作。
“怎么样,师姐?”子珩连忙上前扶住师姐。
“我没事。”紫芽愤愤,一把甩开子珩。逍遥谷中,悠云以术法医术为高,陆少陵则以卜算布阵出众,而她平素最以剑法自负,想不到此次竟不能取胜,沮丧异常。
“师姐,我看硬打是打不过的,不如咱们改用智取。”子珩说道。
“什么打不过,你怎知道我打不过?”不了紫芽听了怒气更胜。原来子珩入谷时日尚短,不知道紫芽最是争强好胜,子珩本是好心献计,却不了他话中有打不过三字,心下更是大怒。
“师姐不必着恼,从此人的用剑乃至剑法来看,应该来自拂菻。他们的剑法中土极为少见,师姐一时之间应对失据也是常有的。“陆少陵说道。
“哦,拂菻。”紫芽道。她素知陆少陵杂学极为广博,想他必有依据,故一时也平静下来,想听他说下去。
“不错,拂菻在我大唐西部万里之遥,据传其人蓝眼白肤,殊不类我炎黄族类。若干年前,少陵曾在分香宝笈中看到一张图谱,图谱中所绘长剑正类同于方才此人所示,正是拂菻人所用长剑。”
分香宝笈乃是一部奇书,据传乃是魏晋时代一位遍历天下大川的高人所著,其中记载皆为天下荒诞不经之事,当时并未为世人所重,后潘师正偶然所得,也只是弃之于书阁之中,而偏偏陆少陵最喜稀奇古怪之书,自发现了这分香宝笈,更不是批阅,故对其中记载的都记忆犹新。
“师弟,那书中可有破解他么剑法的方法?”紫芽问道。
“师姐大可不必在意,他们的剑法无甚精妙之处,只不过处处直截了当,对战极为实用而已。师姐只需要将他们的剑法熟记于心,依据他们的剑法将我中原的剑法稍加改换,自可轻松制敌。”陆少陵道。
“不错,但是眼下时间有限,我们须想个办法,先制服她们才好。”紫芽道。
“师姐,我有一个方法,不知可行的通?”子珩说道。
“哦,你快说。”紫芽道。
“这四个怪人,似乎中了什么咒术,行动极为古怪,但是他们却并不能离开原来的位置,及时能及时反抗,但也无法离开这客栈,我想,用陆师哥的迷香,将他们迷倒即可。”
“此法或者行得通。”陆少陵边赞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三彩药瓶,他倒出一堆粉末,随即出掌,将粉末向那四个跳动的怪人射去。这迷香唤作迷香引,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迷香,只需一丝粉末,便可让一七尺男儿昏倒三日,陆少陵忌惮这四个怪人乃是拂菻异族,故使用了倍于常人的剂量。然而那迷香引准确击中那四个怪人,然而那四个怪人却像完全未受任何影响,继续他么单调无聊的动作。
“诶,好生奇怪,难道这拂菻人不同于一般人类,没有嗅觉。”陆少陵奇怪道。
“哼”,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哼声,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发出声音的乃是一名男子,他身形格外高达,头发是黄色,眼珠呈蓝色。
“拂菻人。”陆少陵脱口而出。
“不错。”那人回答道。他说中文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是还算比较流利。
“这几个人早已经是死人了,怎么还会有嗅觉,你们中原人总喜欢自作聪明。还用什么迷香,真是可笑。”那拂菻人不屑道。
听到那人这般说道,众人都是一惊,那小二和掌柜更是吓得面无血色,那掌柜颤巍巍道:“你说,你说,这四个是死人---诶呀妈呀。”掌柜一边喊着一边赶紧跑到紫芽他们身后。
“你怎么知道?”陆少陵不禁起疑,这人打扮长相分明是拂菻人,难道与他们是一伙的。
“正如刚才这位小兄弟而言。他们的确是我拂菻人士。但我与他们并不相识。”那拂菻人说道。
“诶呀呀,客官,你们既然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客官你定有办法制住他们啊,求客官大发慈悲啊。”那小二像遇到了救命稻草。
“这,”那拂菻人却颇为为难。
“怎么,你也没办法将他们制住。”紫芽问道。
“他们应该是中了我拂菻国的一种咒术,但是奇怪的是,历来咒术使用在死人身上,都是驱使他们完成某项任务,只是这几个人,我看不出他们有和目的啊?”那拂菻人说道。
“不错,咒术一道,不管是使用在活人或者死人身上,都是有特殊目的,只是他们这几个人这样重复跃动,施咒之人究竟有何目的啊?”陆少陵也甚为疑惑。
“诶呀,各位大爷,你们先别讨论有的没得了,赶紧帮帮小的把这些额 这些东西弄出去吧---”掌柜真是急坏了。
“我可以试试。”那拂菻人说道。说着从他随身的皮革袋子中取出一件物事,众人看来,乃是一面镜子,平淡无奇,唯镜子地下有银色镜托,雕刻倒是极为繁复。
那拂菻人将银镜借太阳之光,向那四个怪人照去,只见那光影甫一接触怪人,那怪人即刻倒下,不再动弹。
“诶呀诶呀,这位大爷,谢天谢地啊”,掌柜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人来,把这几个怪—”他刚想出口怪人,一想到那刚刚帮了忙的也是拂菻人,立即改口,“把这几个大爷抬到官府。”
“且慢。”那拂菻人阻止道。“我也不敢肯定银镜驱邪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万一他们到了官府,作乱起来,就更难办了。”
“诶呀,这可如何是好啊。”掌柜的又没了主意。
“我倒有个主意,掌柜的,我跟你借一间房,将这四人抬到房间里,带我好好研究出彻底解决他们的办法。”
“这可不行啊,你们不能再把他们留在我店里,我不管了,必须把他们弄出去。”掌柜的可不敢让他们再进房了。
“如果不找出根本的办法,就算他们到了官府,还是会回来的。”那拂菻人平静地说道。
“诶呀,掌柜的,这位客官说的有道理啊。”小二说道。
“诶呀,没办法了,诶,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小二,你给客官在二楼准备一间大房,诶呀—”
紫芽见事情了解,准备回山,谁知那拂菻人却道:“各位道长留步,要破解这一难题,在下一人恐亦无法,看诸位打扮,都是修道之士,不如留下来与在下一同参详如何?”
“师姐,师兄让我们下山让我们解决这事,现下这事情似乎也为完全解决,不如我们留下,与这位先生一起参详。”陆少陵道。
“嗯,这样也好,子珩、少陵,我们帮着把这四人抬到房里去吧。”紫芽说道。
众人合力,将尸体搬到了二楼一个大房间。安顿妥当,小二急急锁了门退了出去。
“可以把实情说出来了吧。”紫芽说道。她早知这拂菻人定还有许多内情,只是刚才不方便全部说出。
“姑娘冰雪聪明,首先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中土名字李慕中,来自拂菻。”
“这几位和李先生是一起的?”少陵问道。
“不错,这四位正是在下的部将。说来惭愧,在下竟不能护他么周全。”李慕中心下很是沉痛。边说边把他们的斗笠掀开,果然是拂菻人的长相,但是皮肤发青,还有尸斑出现,显然已死去多日。
“诶呀妈呀,你门五个人来,他们都成死人了,那你---”子珩心下大惊,脱口而出。
“小熊地方放心,我还是活得。”李幕中苦笑道。
“他们是你炼制的蛊人?”陆少陵问道。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些人,故用了一个中土的词语。
“我怎么会用这种邪术对待我的部下!”李慕中显然十分激动。
“不好意思”,陆少陵自觉失言,赶紧道歉。
“没有关系,也不怪这位道长误会,大唐拂菻人士比较稀少。这件事还要从头道来。一年前,我们拂菻的神庙失窃一部古老卷轴,这不卷轴中记载了许多不传之秘术,许多是极其邪恶之术,神庙大祭司让在下率部众追查卷轴下落,我们一路追来,盗窃卷轴之人乃是神庙的一位侍女,我们一路追赶她到大唐,三日前,我们与之发生激战,可惜她已经习得了部分邪术,我们不是她的对手,我被她打伤,四个部下更是被她掳去,我这几天一直在采访下落,方才发现他们的下落,只可惜他们已经---”李慕中说到此,脸上露出无比沉痛的神情,显然他与这几个部众朝夕相处,关系自是不一般。
“这上古卷轴中可有通过死人炼制的邪术?”陆少陵问道。
“道长好聪明,敝国卷轴中的确记载了一种”行尸“之术,就是将人杀死,再将他们炼制成厉害的战斗机器。”
“这术法似乎颇类似我们大唐的赶尸之术?”紫芽说道,她曾听师傅说过湘西有赶尸之术,可以让尸体自行行走。
天哪,又是赶尸又是行尸的,难道我以后经常要陪他们干这些斩妖除魔的事嘛。子珩原来在寺庙里从没接触过什么恶鬼行尸,吓得表情都僵硬了。但是又怕被其他师兄弟妹,特别是紫芽看清,壮着胆子走进那尸体。
“类似,但并不同,湘西赶尸术只不过让尸体做一些简单动作,比如行走之类,但是这四位似乎战斗力完全没有失去武功,彷佛还活着?”子陵说道。
“不错,不但没有失去武功,反而比以前厉害了数倍。”李慕中说道。他看到了紫芽与其中一人的打斗。
“只是贫道有一件事不明?”陆少陵说道,“那侍女掳去你的部属,又将他们杀死,必然是为了炼制行尸,但是何以这四位在客栈做如此机械地动作呢?”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李慕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