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1
下午六点后，超市里生鲜熟食的区域里挤满了人，很多人下班后前来挑选晚上的食材。收银台前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虽然有工作人员打着手势引导客人，“27、28号收银台排队的人少，请到27、28号收银台排队。”但是你真的去了，就会发现其实人一点也不少。这时又会听见有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说：“1号、2号收银台排队的人少，请到1号、2号收银台排队。”这就像是公交车司机对你说：“挤不上来就等下一辆吧，下一辆马上就到。”等了20分钟，当下一辆公交车来时，司机会对你说同样的话。
杨文静拎着两大包购物袋好不容易排队付完账出来超市，就听见有人喊她。
“这么巧啊，杨编辑。”
杨文静看了看这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哦，你是上次和李修一起的，对吧？”很显然，杨文静对李修的印象更深刻。
“对对，哈哈，我是他舅舅。”林田笑着说，“哟，您这是购物呀，买了这么多东西呀，拎不动吧，我来帮你拎吧。”林田说着就上手了。
杨文静也没客气，顺势把大大的两包都交到了林田手上，“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今天超市里人可真多。”
“可不是嘛，估计下班的点，加上周末。”林田掂量着双手里的份量，笑得不太好看，“您这是要去哪呀？”
“哦，我帮一个作者买点东西，对了，你见过啊，高老师。上次你不是还去一起去了他家嘛。”
“对对对，上次去过，高老师的全名是高江，对吧？”
“恩，是的。”
“能摊到杨小姐这么好的编辑，真是太好运了。我以前只听说过编辑天天催稿的，没想到还帮作者购物。李修如果能在写作上继续走下去的话，希望能遇到你这么好的编辑。”
“其实编辑和作者之间也是相互帮助，相互合作的关系。作者提供好的作品，编辑努力让这个作品更好，让更多的读者见到，发掘出作品更大的价值。况且，你也知道，高老师行动不是那么方便，如果他自己出来购物可能会有很多不便，耽误很多时间。所以，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写作。说到底，帮人就是帮己，他按时交稿了，我也比较轻松。”
“嗯，有道理，帮人就是帮己。”林田点点头，“杨编辑，您认识高老师有多久了呢？”
杨文静想了一下，“好几年了，具体是哪年认识的来着？”
“冒昧问一句，高老师的腿？”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一场意外造成的。”
“哦，什么时候的事呀？”林田问。
“到了，那我上去了。”杨文静伸手想要接过林田拎着的购物袋。
林田抬头看了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江家楼下，“东西这么重，我帮你拎上去吧。送到门口我在走。”
杨文静见林田没有松手的意思，便说：“好吧，那谢谢你了。”
上了楼，到了门口。杨文静说：“到了，一路麻烦你了，我来拎吧。”
“没事，甭客气，先喊高老师开门吧，要不你拎着东西不方便。”
杨文静笑笑，按下了电子门铃。
“谁呀？”从门上的对讲机传来声音。
“高老师，是我，我帮您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杨文静说。
“还有我，高老师。还记得我吗？上次和李修一起来的。”林田也朝对讲机大声说到。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再传出声音，“记得记得，欢迎欢迎，快进来吧。”门锁打开了。
杨文静看了眼林田。
“高老师让我进去诶，走吧。”林田假装没明白杨文静的眼神含义，冲着屋里歪了歪嘴，拎着东西进去了。
杨文静摇摇头，跟着进了屋。
“高老师，您好。”林田把购物袋放到桌上，就自行坐到高老师身边的沙发上。
“你好，你好。”高老师对着林田微笑：“哎？李修怎么没来呀？”
“哦，我今天是和杨编辑在超市门口偶遇，看她拿了那么多东西，很不方便呀，所以就帮忙了。”林田夸张地带着咧着嘴说：“您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高老师说：“杨编辑看我行动不便，总是帮我。我得感谢你们二位呀。”
“高老师太客气了，”林田说：“我那天从您这回去以后，又读了好多您的小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感谢我？”高老师不太明白林田的意思。
“是呀，感谢您。您的小说带我进入了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世界，对我来说，这种小说的类型以前没有接触过。真的是让我体验到了以往没有的阅读乐趣。”
“哦，您说的是本格推理这类小说吧。”高老师点了下头，“其实，你也不用感谢我。如果你看过其他优秀作者的推理小说，那么也许会有更多的收获。”
“哦？是嘛！？”林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我也看过其他的推理小说，不知道是我看过的毕竟少，还是其他原因，我觉得目前为止，看过的都很精彩。是不是这类小说的风格都是这样呢？”
“这个也不一定，推理小说也是分成很多派别的。另外东方的推理小说和欧美的也有一些区别。你看的其他推理小说的作者都有谁？”高老师问。
“作者是谁我也不太清楚，”林田盯着高老师说：“不过小说的名字，我倒记得很清楚，《无辜者》和《闲花淡淡春》。”林田话中有话地说完后，仔细观察着高老师的表情。
“哦，你说的是上次推理小说大赛的获奖作品吧？那两个作品我也看过，的确写的不错。不过，如果仔细分析的话，两个作品还是不太一样的。在叙事方式、故事节奏上，小说题材上还是不同的。”高老师回敬林田的目光，“当然了，可能因为您是刚刚接触，可能还不是太懂，只是觉得好看，有意思。”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可能是这个道理。毕竟，有些方面，还是高老师比较专业。”林田没有躲避高老师的目光，直接迎了上去，“看来高老师对那两个作品也很熟悉呀，分析得很细致。”
“呵呵，”高老师笑了笑，“哪里分析的细致了？正如我刚刚说的一样，可能您只是不那么专业，毕竟刚开始看这类小说，所以看哪个都差不多，都觉得有意思。我从事这行很多年了，所以有些东西一眼就看透了。”
“噢，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请说。”
“您说，一个人平时看书的种类，对他的写作会产生影响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也看个人的情况。如果一个人看的书种类比较狭窄，那么对他的影响就会比较大，比较容易发现其所受的影响。如果涉猎比较广泛，那么可能在他作品中就不会出现某一种单独影响比较浓厚的现象。”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就好比做菜。盐放多了，会感觉到咸；糖放多了，就感觉到甜。如果盐、糖，以及其他调料都放一些，那么就会相互中和，而且味道会更好。”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毕竟菜的味道怎么样，还是要看厨师的技术。小说写出来好不好，并不只是各种元素、素材的堆砌。还是要看作者的把控能力，以及小说本身这个故事好不好。”
“您这么一通俗的比喻，我就清楚多了，”林田继续问：“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一个推理小说作者，平时看得都是欧美推理小说，可写出来的小说却充满了本土气息，您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高老师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首先，你这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但是很多问题是不能假设的，因为假设本身就可能不严谨，而且也会有很多种不同的可能。”
“看来高老师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呀。”
“写小说，尤其是推理小说，还是严谨点好，如果有漏洞，就不好了。”
“那好吧，我们就不假设了，说一个例子。刚刚我所说的那个假设，其实是确有其人，请问，这种可能存在吗？”
“我个人认为还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高老师用双手撑住轮椅扶手，稍微换了个姿势，“他看欧美小说，也许是吸收了其中的精华，洋为中用。而且，可能你只是看到他看欧美风格的小说，当他看其他类型小说时，你并没有看到。关于这个问题，可能我刚刚没有表达清楚。我说‘如果一个人看的书种类比较狭窄，那么对他的影响就会比较大’，是指这个只喜欢看这类书籍，而不是说只看，这是有区别的。就像学生上课，每天都要去，但是不代表每个学生都喜欢上课。我刚刚说会产生影响，是指因为喜欢而看某一类书。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正是他的喜好，决定了选择书的种类。这有类似鸡生蛋的问题。是因为看了而喜欢，还是因为喜欢所以去看呢。”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子，林田不但没有问出破绽，还差点被绕了进去，“那么我们在极端一些，如果一个人不看书，会写出成功的小说吗？”
“你看，你这又在假设了。”高老师淡淡地一笑，“既然你喜欢假设，那么就按假设的说。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书的人，他看的书是哪里来的呢？那么第一个写书的人，他没看过书，又是如何写出书来的呢？所以你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况且有天赋的人那么多。”
回答得滴水不漏呀，林田心里想到，不过，从这种滴水不漏的回答中还是可以寻找到真相的一丝踪迹。这种防守严密的回答，反而显得有所准备。略显锋芒的语句中又透着自信和一丝不屑。
“今天真是受益匪浅。”林田一脸真诚地说着，只不过所受的益并非来自问题答案的本身。
“您太客气了，和您聊天也很愉快。”高老师也客套地答到。
“你们说了半天，一定都渴了吧？”杨文静将一杯茶递给林田。
林田道谢后，结果茶杯，结果一不小心，没有拿住，杯中的茶水洒了一半在高老师的裤子上。
“哎呀，实在对不起，都怪我。”林田说。
“怎么样？烫不烫？”杨文静边问边从旁边拿了几张纸巾递给高老师。
高老师用纸巾擦拭着被茶水弄湿的地方，“你们坐会，我进去换个裤子。”说完边用手滚动轮椅进了卧室。
“我实在太不小心了，哎，都怪我，”林田又重复了一边话语，“我去下洗手间。”说完边起身走向洗手间，走到卧室门口时，林田突然扭动卧室房门把手，“高老师，您一个人不方便更衣吧，我来帮帮您。”说着就走了进去。
一见卧室，就看见高老师正费力地从轮椅挪到床上，林田赶忙过去搀扶。
“实在抱歉啊，真不好意思。”林田有一次道歉。
“没事没事，不放在心上。”高老师说到，“那边有条睡裤，麻烦帮我拿下。”
“哦，好的。”林田故意东张西望地找睡裤，可睡裤放的位置太显眼了，就在飘窗上，孤零零的一件衣服。。
林田拿到睡裤，转身递给高老师。此时，高老师已经躺在床上脱去了刚刚弄湿的裤子。由于天气还有些热，所以此时高老师下身只剩一条四角裤，林田过去帮助其穿上了睡裤，然后扶他坐上轮椅，又推回客厅。
“打扰了半天了，我也该走了，刚刚的事，实在抱歉。”林田第三次致歉。
“没关系。”高老师说。
“那我先离开了，对了，杨编辑，要我送你回去吗？我看天都黑了”林田望向杨文静。
“我，”杨文静看了看高老师。
高老师对杨文静点点头。
“要不要我帮你把晚饭做好呀？”杨文静问。
“你会做什么菜呀？”林田问。
“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高老师对杨文静说，只怕是林田又要找借口留下来吃饭了。
“那我走了，再见。”杨文静穿上外套。
“走吧，我送你。高老师再见。”林田冲高老师颔首。
2
杨文静、林田二人下了楼。
“你家住哪呀？往哪个方向走？”林田问。
“和你的事务所是不同方向，不用送了。谢谢你。”
“你没去过事务所，怎么知道在哪的呀？”
“我听李修提起过。”
“哦，是这样呀。我现在不回事务所，”林田抬腕看了下表，“要不一起吃个饭吧，这也到了饭点了。”
“不用了，谢谢。”杨文静自顾自地沿着路走。
林田就在旁边跟着，“不吃就算了，那就送你回去吧。”
杨文静无奈地叹了口气，相比于一起吃饭来说，她更不愿意让林田知道自己的住址。
“你想吃什么？”杨文静无力地说。
“火锅吧，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吃火锅吧？”
“吃碗面条就好了。”杨文静想赶紧吃完走人，火锅太耗时间了。
“哦，那我帮你点份面条好了，手擀面吧。”
走进了一家红棚子火锅店，林田一口气点好了烫菜。杨文静真的只点了一份手擀面。
待菜上齐后，杨文静端起了手擀面的盘子要放入火锅中。
“哎，别着急呀，手擀面要最后放的。”林田拦住了杨文静，“哪有人先吃饭后吃菜的呀。来来来，先吃点菜。”林田将菠菜放入锅中。
“可是，我只是想吃点面条的。”
“慢慢吃，不急的。”林田用漏勺把菠菜往锅里压了压，“杨编辑待会不去别的作者家了吧？”
杨文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刚刚高老师说的那些关于作品和作者之间的关系，你怎么看？”林田问。
“说得听对的，我没什么看法。”杨文静的回答简单扼要。
“您从事编辑工作很久了吧？”
“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来出版社工作了。”
“那，您也算是出版社的老人了。”
“那还谈不上，社里还有很多老同志。不过在年轻人当中，我算进来比较早的。”杨文静说完又改口道：“差点忘了，我也不算年轻人了。”
“在您这些年的工作中，有没有见过一些在写作方面天赋异禀的人呢？比如说从来不看书，就能写出很好的小说。”
“林侦探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上去了，这个问题在高老师家不是讨论过了吗？”
“我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觉得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些是我们想不到的。也许很少见，但不代表没有。”
“是呀，”林田吃了一口菠菜，“说起来，你们出版社的主编也是个能力很强的人。”
“哦？”杨文静等着林田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出版以前经营得很困难，自从易崇明上任以后，情况有了很大改观。”
“恩，是的。我进出版社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升期。以前的情况，我也不是太了解，只不过听老同志说过一些。”
林田端起酒杯，“杨编辑，感谢您从千万作品之中挑出李修写的，还获了奖。这小子，我真没想到他还会写小说，希望您以后多帮帮他。”
“您太客气了，他的作品能获奖，主要还是因为作品本身，有好的故事，我自然会推荐的。”
“哦，是吧。我以前听说很多比赛想获奖，还需要给主办单位赞助。李修那小子肯定是没钱给赞助的，所以他这次获奖应该说是实实在在的吧？”
“怎么？你不相信自己外甥？”
“外甥呢，我是肯定相信了，他又不用通过获奖什么的来讨好我。”林田给自己倒了被啤酒，“对了，杨编辑，这次大赛负责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编辑是谁呀？您认识吗？”
“认识，还蛮熟的。”杨文静不急不慢地拿起漏勺，给自己烫了几片肥羊卷，“就是我。”捞出烫熟的肉卷，蘸了酱料，缓缓地放入口中。
“哦，”林田拉长的声调，“关于第一名《无辜者》的作者何波，我到底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林先生，我记得一开始出版社请你们事务所是来处理奖杯和奖状被盗的事情的，不是搜集有趣的传闻哦。”
“嗯，我也记得。” 林田保持微笑，“不过呢，随着奖杯失窃事件的发展，何波死了，现在已经演变成刑事案件了。虽然警方介入了，不过我还是仍旧做了一些调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刚刚也说了，是传闻。人都死了，其他人想怎么传，都可以。反正死人又不会出来说话。不过我听说，警方好像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哎，”林田用第三声发出‘哎’声，“只是嫌疑人，究竟是不是真凶，还不知道呢。”
“对呀，我也只是听说。这是警察的工作。”
“打击犯罪，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和责任的。来，尝尝这个酱牛肉，是他们家的特色菜，我帮你烫好了，试试看。”林田用漏勺捞起一片肉放入杨文静的碗中，“就算自己做不来这份义务和责任，那么管好自己不参与，也是贡献一份力量了哦。”
“我一个弱女子，只求平平安安过日子。”杨文静咬了一口酱牛肉，味道不错。应该是事先腌制过的，已经入味了。
“听说何波的家人和你们出版社的易主编很熟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都是上流社会的事，一般他们那种身份的人之间都相互认识吧。”
“哪有什么上流社会下流社会的，难道我下流吗？”林田笑笑，“问你个事啊，何波获奖，这中间···？”
“你是想问中间有没有猫腻，对吧？可以直接点问我啊。”
“哦，那我直接问，何波获奖，他妈有没有跟易主编打招呼？”
“不知道啊，你去问问易主编的，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小角色来过问的。”
“那第二名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负责文章，其他的，我不知道。”
“哦，那我知道了，”作为出版社的员工，当听到不利于单位的消息时，而且还是和自己有关的项目，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很暧昧的说“不知道”。要么是对单位不满，要么就是不便直说，但又不想说明白。林田还未将这些心中所想说出来，手机便响了一声。
林田扫了一眼，是封电邮，看了下发件人后，打开的邮件。里面的内容是几张扫描件。
林田把手机放回口袋，“杨编辑，我们去高老师家两次了，怎么没看见他爱人呀？”
“没想到林大侦探还挺八卦嘛。”
“这怎么是八卦呢，”林田一脸严肃地说，“看了高老师的小说以后，我觉得他真是文坛不可或缺的人才，如果生活上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恐怕会影响工作呀。”
“林先生还真是会说话呀，”在这场针锋相对中，杨文静渐入佳境，“对了，林先生，我怎么感觉，你问我的每一个问题，好像你都是明知顾问呀？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对不对？”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呀，我也就是帮人做事赚点饭钱，你刚刚说的那是算命的。未卜先知，我不会的。”林田抿嘴笑了笑，“那高老师的爱人？”
“听说是离婚了。”杨文静淡淡地说到。
“哦，是这样呀，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和那个意外有关？”
“林先生不如改行去占卦，我刚刚还说，林先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问我。”
“哎，果然如此呀？您认识他前妻吗？哦，对了，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答案啊，呵呵。”
“不认识。”
“对了，杨小姐，您成家了吗？”
“谢谢林先生费心了，还没。”
“哦，那有心仪的对象吗？”
“这就不劳烦您了。”
“喜欢什么样的呢？高大英俊？警察怎么样？我认识不少年轻警察，小伙子都挺好的。”
“我刚刚已经说了，不劳烦您了。”
“哦，不喜欢警察呀。那商人怎么样？是不是喜欢文艺一些的？”
“我没说不喜欢警察，我爸就是警察。”
“哦，这么巧，是本地的吗？也许我认识呢。现在还上班吗？在市局？还是分局？”
“他去世了。”
“哦，不好意思啊。”林田放低了语调。
“执行任务时，去世的。”
“其实，以前我也是警察。”
“看出来了，我对警察过敏。”杨文静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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