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北境艰路·提要
这话在林公子耳中,似乎是在嘲讽自己之前在其他城镇中做出的举动。
“公子说这等话语,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何等身份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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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久等了。”能美在人群从简直如鹤立鸡群般鲜艳,身上的穿着也不似上次的戎装,已经换成了飘逸潇洒的华贵公子装饰,但是这身行头,便不会少于五六片金叶子。配上打理完好的俊面,现在的能美少了一份英雄气概,多了一份儒雅博学。
“给你的!”唐沐沐见到能美,离开换上开心的笑容,迎面递上还温热的烤鸟蛋小吃。林公子顿时觉得不平,那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多谢沐沐姑娘,能美不客气了。”他示威似地扫了她身后的林公子,后者暗地咬牙。
三人同行,可欢声笑语却只从一侧发出。唐沐沐走在中间,左侧是沉默寡言的林仲璃,右边是眉开眼笑的能美公子。
“那戏剧可是精彩极了,讲的是前朝王猛将军西征讨伐西匪的故事。”
“真的么?不会都是打打杀杀的情节吧。”
“不会,期间还穿插有王猛将军和青梅竹马女子的情感变故……”
“哦。”不得不承认,能美的确是能说会道美言如流。不过林仲璃依然对这戏剧并无太大的感觉。戏楼中座无虚席。唐姑娘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四下张望颇为好奇。
“咱们的包厢是最好的位置,正对着舞台。”
“真是多亏了能美公子,本姑娘才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剧呐。”
“姑娘若是喜欢听,明日还有一出。”一场戏剧看下来,能美看唐沐沐的眼神已然变了,仿佛将自己和唐姑娘代入了那戏剧一般。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定好了。”唐沐沐嫣然一笑,宛如春风,只将那能美公子看呆了。
林仲璃眼见两人宛如“眉目传情”,只觉得自己是剧中的反派县令,阻挠二人的情真意切,最后成了最大的笑柄,以悲剧收场。
能美把他们送到旅店,结束了美好的一晚。当两人进了旅店之后,他才缓缓离开,在经过一处小巷的时候,一边阴暗的黑影中忽然闪出一个影子,双手为他呈上了一封书信。
“大人,来自上面的密文。”
“知道了,下去吧。”
他拾起那封书信,挑掉蜡封,抖开纸张,眼神跳跃着读完了信件,屈屈五六行不足百字的信,却看得他浓眉紧蹙。“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收紧的眉毛忽然慢慢舒展开来:“如果那姑娘是被那狡猾的商人胁迫的呢……明日要问个清楚才是。”
“一定要问个清楚才是!”
“问能美公子的家事么?”唐沐沐懒懒地躺在床上。
“不光如此,还要问他的营生……本公子觉得有些不对劲。”林仲璃在屋中踱步。
“本姑娘倒没这么觉得。”
“难道你愿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么?”
“本姑娘眼前这就不是一个么。”
“……”
“深山中,本姑娘无条件地解救并信任了林公子你,不惜出卖了自己的……”
“别说了!”林公子制止了她的搞怪行径,他是一点拌嘴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所以公子是要本姑娘远离那能美公子么。”
“如果可以,希望唐姑娘不要再见他了。”闻言,唐沐沐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看得林公子心中发虚。
“公子说这等话语,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何等身份说的呢?”
“呃,雇主?不,旅伴的立场与身份。”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雇主与旅伴,自然也不受到约束了咯。”她眯着眼死死盯着林公子的反应。
“……”林仲璃心中猛然一颤。
“所以,本姑娘依然有自主选择权吧。”她从床上下来,走近了他。
“是……”林仲璃几乎用恳求的目光,他不想说出后面那句话。
“那不就得了,能美挺对本姑娘的胃口,听他说说话又未尝不可嘛。”
“我明白了。”他叹了口气,克制住攥拳的冲动,缓缓从屋子退了出去。
“祝……姑娘有个好梦。”
“公子也是呢。”
她眯着眼目送林仲璃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容立即被恼怒取代。“真是不折不扣的胆小笨蛋呐,话只说一半的话,本姑娘怎么接呢。”
林仲璃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这场“战役”,自己没有获胜的可能了。她的话中,已经包含了完全否决掉自己要求的含义,无力感深深地笼罩了自己。
既然如此,也只能等到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还账任务,然后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什么邻崖,什么能美,统统丢进灰堆去吧。
“万一,她不想离开了怎么办呢?”一个竭力压制已久的念头冒了出来。万一能美邀请她留下,唐沐沐答应了怎么办?刚刚林公子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就是在担心唐沐沐不会拒绝这样无理的要求,但讲真万一她放弃了北上的契约,最后留了下来……这种可能性绝对存在。
刚恢复平静的心跳忽然重新加快了速度。
“近日来她的反应……无疑是对那能美公子有好感。”恐怕留下的几率也不见得会少。
也是……与自己继续北上旅途相比,遇上合适人的机会实在太过渺茫。像自己这种无趣的商人数不胜数,但能美那样完美而合适的伴侣,今后可能很难在碰到。站在唐沐沐的角度,选择留下来反而是更为合理的。
“会一个人继续踏上北上的旅程么。”原本从遇见唐沐沐之后就消失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林仲璃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尽管她从未开口要提出离开,也没有作出承诺与能美在一起,但他就是止不住地往这方面去想。
答案或许就在隔壁,但林仲璃不敢去直面……那一定是自己最不想承认却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感,自私,却又无比无私,炽热而真诚,但又无比脆弱,并不是对别人,就是对隔壁的那个叫唐沐沐的姑娘。
从开始旅程的那一刻,林仲璃便告诫自己,这是一场人生的历练。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大部分都是过眼云烟,极少部分是记忆深刻,还有一种自己未曾体会到的……刻骨铭心。
推开窗户,明月当空,星辰闪耀。与她相遇后,睁眼闭眼,都是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不知何时起,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她朝夕相处,同食共寝;也习惯了一路闹架拌嘴,互相试探,更习惯了相互依靠(可能靠的占绝大部分),一个眼神便知对方的意图。迷一样身世的唐沐沐时而坚毅,时而脆弱,时而又迷茫……自己看在眼中,痛在心头,几经幻想能拥其在怀,分担忧愁,但都停留在闪念之刻,不敢有丝毫越矩。
知道她的意中人乃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层次与高度,便压抑了自己心内的思恋,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林公子清楚,这样的想法决然不能让隔壁的唐姑娘知道。否则,否则她知道的那天,定是二人分离之日。
“这样也挺好,也许自己太过自私,是嫉妒之心在作祟呢……也许能美真的是她一直在寻觅之人,本公子仅仅是自己平添烦恼。”不甘心又却无可奈何。
“分别之际看来要提前到来了。”林仲璃忍着湿润的眼旁,挤出一丝笑容:“本公子应该开心才是,路上少了拖累,也不用再点豪华的餐食,节约花销,有百利而无一害呀。”可心中的痛楚却出卖了自己。
“可以得知的是,本公子根本不喜欢……那种柔弱无力小鸟依人的姑娘。”
“林公子不一起来么?”
“不必了,收账的事情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祝唐姑娘和能美公子玩得开心。”
第二天的早晨,林仲璃捧着账簿在大厅与唐沐沐分别,能美一大早就在楼下大厅等着了。那两人要骑马去城外,据能美公子说那边有一棵巨大异常的榕树,十多人合围起来都抱不住它的树干,唐沐沐对此很感兴趣,而林公子婉拒了他的邀约。能与唐姑娘独处,能美公子显得更加开心。
“林公子放心,沐沐姑娘的安全,我会保障的。”
哼,就是与你在一起,本公子才不放心!心中这样说,但表面还是需要表现出感谢的模样:“有劳能美公子了。”随后林仲璃强忍不情愿,挥手与二人告别。
“咱们快些出发吧。”
“好嘞!”
二人牵着马就此启程,林公子抱着账簿前往相反方向。
这一路上他胡思乱想,在路边看到一名可怜的乞丐,恻隐心泛滥,便留了一片铜叶子。
乞丐双手伏地,朗声叹道:“大爷您真是好心人。”林公子感慨,唐姑娘向来称自己无良商人,可不曾像乞丐这样夸奖过自己。
他刚要离开,那乞丐忽然指了指他身后:“大爷,您后面有盯梢的,您可得小心一点!”
林仲璃闻言一愣,茫然回头查看,似乎在街边转角处有扎眼的人存在,那人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连忙转身混进人群。
“奇怪。”
他嘀咕一句,谢过了乞丐,转身走入不远处的商会,等待他的又是一整日的奔波与核算。
太阳西斜,他才从一家商会走出来,活动活动肩膀,探了探身子,准备去买些吃的。这次在回程中,林公子特地留意了身后的人群,好像没有看到再有人跟着自己,才放下心来。
随意买了些牛肉与饼,又带了一小壶酒。林公子拎着包裹回到房间,旁边的屋门依然紧闭,看样子她还未回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好酒!好酒!”
林仲璃尽管年轻,但意外地喜欢饮酒,从陈年佳酿到市井酿作,无不能饮。虽说饮酒误事,但眼下又有何事可误呢?
很快,肉食酒壶皆空,他倒在床上打起呼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悄悄地推了开,两名蒙面神秘武士拿着闪烁寒光的刀子悄然走进来。
床上那团人形的黑影正是他们下手的目标。二人暗中对视了一眼,借着月色举起了刀子……手起刀落,扎入被中,却没有感受到肉体的阻隔。
“怎么?”那两人掀开被子,只见里面全是些书册,其中一本被扎了个洞穿。
“就知道有人没安好心呐。”屋子角落里面,一个不起眼的黑影缓缓站了起来,明亮的双眸和反射寒光的剑鞘在黑夜中极为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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