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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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上学期学了一篇《孙中山禁缠足》（不确）的课文。据闺女描述，当老师讲到旧时女孩的脚的尺寸时，班里所有男孩都低头去看各自同桌的脚，并且哄堂大笑了起来，女孩们虽然各个气恼，却也无可奈何。闺女回来跟我抱怨，我说：你为什么不呛他们——如果不是男人变态，哪个女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脚变成那样？女儿一脸惊诧：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就买了这本小书回来，想让女儿更深入的了解一下何谓之“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因为这书的照片奇多。但，待我鉴定之后（我闺女的书多半由我事先审查过），发现没法给她看——图片里春宫图，你们懂的。

所以，好吧，就以我的视角来评评这本书吧！

真烂！

真的。

你不能说作者不努力。事实上，他很努力，这一点从他收集的材料上就能看出来。在收集材料方面，这个作者真够的上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了，唐诗宋词无所不包，甚至连《诗经》、汉乐府乃至《聊斋志异》也收了进来（这个作者的观点是缠足起源远早于南唐），更不消说《金瓶梅》这种傻子都能想到的资料。但他的书里缺少一种东西，对，是思想。

一本缺少思想却又大量使用证据的书，怎么看都符合五十年前这个国家的一句著名口号：知识越多越反动。

就文体来说，这其实只是一篇说明文，里面从缠足的工具到缠足的痛苦，从各地赛脚会的仪式到缠足的性意味，弓鞋的款式到缠足的传说，条条可谓引经据典，却唯独没有思想。而正是因为缺乏思想，导致作者对所有能见到的证据均采取“兼容并包”的姿态，一不留神，就把《汉杂秘辛》这种东西当了真，把灰姑娘当成了欧洲人爱小脚的证据。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之前我读过的高颐彦的《缠足》。相对来说，高氏在材料的占有上远逊于本书，通篇的绝大部分材料分析都不过是民国姚灵犀的三部《采菲录》，但高氏分析问题的能力却远甩本书N多条街，或者说，完全就不是一个星系的产物。这一点，我想固然有作者关注点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中美两国在学术训练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