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之下，泪流满面

停电停水停煤气风雨交加地突袭了白庄村小学，校门外垃圾装运车随着单曲循环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在乡间公路上左摇右摆。白天里电和煤气的暂时缺席倒是影响不大，上课依旧要用到购买床垫的黑色快递包装袋充当的临时窗帘，没赶上早餐班车的队员有滋有味地啃着方便面和昨天晚饭时剩下的馍馍。但一旦停水，学校整个生产链都像2008年那场金融风暴 —— 彻底瘫痪。队长带领的取水小队去了黄河边还未返回，才吼了一节课的嗓子难受嘶哑地直冒火，闹着要罢工。厨房更是巧妇难为无水之炊，平时直往外冒烟呛人像个生化实验室却也疲软的见不到半点子油星。父母发送来自湖南地区的慰问贺电更是一桶油，从头呼啦而下—— “青海应该比家里凉快不少吧？家里快成了火炉，雪糕都买了两箱了，每天一洗澡又会出一身的汗，先不讲了，熬的绿豆汤快要煮干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屁颠屁颠地跑到操场挨围墙边的健身器材旁，又继续了我的十点档故事。想当初是拿着手机的信号探测器绕着操场走了一圈之后，才锁定的这个小角落。水和煤气的问题已经解决，但电还是迟迟没有来，在队员的充电宝相继耗尽真气而死之后，打开手机手电筒去上厕所似乎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加上今天夜黑风高，容易让人引发某个侦探电视剧中的不好联想，遇到事情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组团。

没有停电时，平时的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是埋头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备课、刷剧或者打游戏，至于周围有什么与我何干？停电加上胆小让大家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聚在一起。我猜想现在各个民族的篝火舞或者是古代那些多人同时参与的小游戏大抵是众人闲着没事找的乐子，不然当大家朝九晚五拼命工作时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

几声吆喝，从远处看大家陆陆续续地坐在办公室前的台阶上，有朦胧摇曳的灯光，应该是早先从镇上买来的蜡烛。自从家从乡下搬到市里，关于蜡烛的记忆就渐渐模糊。窗外狂风骤雨大作，电线被大风拦腰吹断，漆黑的夜，温暖昏黄的烛光，苍白墙上印上的一家人的影子，还有爸爸的茶叶杯子往外冒着热气。大约是五六岁的光景，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了来自山区孩子打着蜡烛走山路的节目，记得由于打不通当时的热线咨询电话而哭了一场，终于等到晚上，我攥着一支蜡烛，拿着打火机，偷偷地溜进房间，关了灯，手居然有点颤抖地点燃蜡烛，然后随便拿了一本书，就着烛光读了起来，很快就被父母发现，急忙说有害眼睛而灭掉了蜡烛，连拖带拽的把我拉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