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斗士2︱一个不该被岁月尘封的”防疫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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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杨征先生
保护和利用好名人故居，是发展先进文化的重要内容，有利于展示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促进经济社会发展。
现如今，北京东城区东堂子胡同现4号，原55 号的伍连德故居早已年久失修，但它仍然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无论是从名人故居的方面考虑，还是从建筑风格的角度观察，绝对具有文化传承的作用，绝对具有文物保留的价值。

曾在东堂子胡同4 号这栋三层小洋楼中居住过的伍连德先生，在1910 年冬，用 不到4个月的时间内扑灭了震惊中外的东北鼠疫大流行， 凭一己之力，在一场罕见的鼠疫中挽救了数万同胞的性命， 国际联盟卫生组织授予他“鼠疫斗士”荣誉称号。此外，他还是1935 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家候选人之一。
在北京，他还创办了中央医院，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您说，这样 在人类抗击疫病的漫长历史中写下光辉一页的人物，是不是值得我们所有北京人，所有中国人铭记。

伍连德创办的中央医院（现人民医院白塔寺院区）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白塔寺院区现状

东堂子胡同的这栋洋房是伍连德1912年买下的。然而，北京这栋舒适宅邸里，伍连德自接来家眷后，自己却很少享用。他不知疲倦地东奔西走，中国现代医学的大厦在那一代科学前辈的手下得以奠基，而其中伍连德博士的劳动和成果堪称卓著。
现在这里虽然被改为居民楼，但是主体的形制没有受到破坏。轻抚历史的灰垢和岁月的磨痕，伍连德故居昔日风采依稀可见：浅蓝的大门与窗棂，金属线勒制的彩色玻璃，全木旋梯盘上阁楼。。。。。。一切都是那样的精美雅致，并且时有美术生来到这里作素描写生。

摄影：杨征先生

一

临危受命

1989 年2 月21 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六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将传染病分为甲、乙、丙三类。其中，艾滋、非典、梅毒、猩红热、狂犬病、乙肝、疟疾……都属于乙类传染病。

甲类传染病始终则有两种：鼠疫，霍乱。 鼠疫，又名： 一号病。 这是曾经毁灭了大半个欧洲的瘟疫，人们也叫它“黑死病”。

1910 年10 月至1911 年3 月，一场持续6 个多月，席卷半个中国，吞噬了6 万多条生命的大鼠疫在中国东北横行。1910 年12 月初，外务部右丞施肇基想起5 年前随清政府宪政考察团到各国考察途中遇到的一个人。此人名叫伍连德，是剑桥大学医学博士。自幼生长在海外的伍连德，虽然英文比中文还要熟练，但却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此时，伍连德已从南洋归国两年了，正在天津陆军军医学堂任帮办。请他来做东三省防疫总医官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二

黑死病，一场席卷欧洲的死亡风暴

了解西方历史的施肇基知道，正在东北流行的可能就是让欧洲人谈之色变的“黑死病”。“黑死病”实际上就是鼠疫。历史上，曾有过两次世界性的大流行。
第一次发生在公元6世纪， 致使罗马帝国四分之一的人口丧生，并直接导致了罗马帝国的衰落。
第二次发生在中世纪的欧洲， 造成2500 万人丧生。这次鼠疫最早由一位名叫博卡奇奥的意大利佛罗伦萨人记录下来：最初症状是腹股沟或腋下的淋巴有肿块，然后皮肤会出现青黑色的斑块，因此当时被称为黑死病。染病后，几乎所有的患者都会在3 天内死去。携带细菌的老鼠会游泳，可怕的黑死病因此开始在整个欧洲蔓延。

当时，欧洲教会不知道老鼠是传染源，认为猫是幽灵和邪恶的化身，鼓动人们捕杀猫。猫几乎濒临灭绝，没有了天敌的老鼠更加肆意繁殖，加剧了黑死病的流行。那时欧洲的医学也非常落后，不论得了什么病，都是千篇一律地实行放血疗法，放血不奏效，又使用通便剂、催吐剂。 仍不奏效，就用火烧灼淋巴肿块。这场黑死病所造成的恐怖只有 20 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才可比拟。

意大利人薄伽丘的《十日谈》写作背景就是黑死病流行时期。当时佛罗伦萨十室九空，七位男青年和三位姑娘为避难躲到郊外的一座别墅中。为消耗时间，他们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一共讲了十天，讲了一百个故事。《十日谈》书名由此而来。

作为第一个从剑桥毕业的中国医学博士，鼠疫的凶险伍连德比施肇基更清楚。对于这种恶疾，没有任何特效药，而且病死率奇高，可以说染之必死。但他更明白如果没有科学的防疫措施，任由疫情发展，中国将变成第二个中世纪的欧洲。况且，外国势力虎视眈眈，随时欲以防疫为名夺取东北主权。控制疫情不但关乎亿万生灵，而且关系国家危亡。面对施肇基的邀请，伍连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伍连德，1879 出生于马兰西亚槟榔屿，祖籍广东台山。1896 年，17 岁的伍连德获维多利亚女皇奖学金，赴英伦敦剑桥大学，师从两位诺贝尔获得者伊莲（Elie Metchnikoff ）教授与霍普金斯（Frederick Gowland Hopkins ）教授。7 年异国学习生涯，共获得剑桥大学5 个学位：剑桥大学医学学士学位、剑桥大学文学学士学位、剑桥大学外科学硕士学位、剑桥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剑桥大学医学博士学位。获博士学位时，他只有24 岁。并且，伍连德也是世界上第一位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的华人。

后来，袁世凯邀请伍连德担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校长，这位华侨时时刻刻认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临危受命，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在很多文章里，都把伍连德称为东北鼠疫疫情的“全权总医官”，实际上，伍连德并不是外务部派出的唯一医生，除伍连德外，外务部同时还派当时在天津卫生局任职的法国医生梅聂、英国医生吉陛、北洋陆军医学堂教习全绍清、方擎及十余名医官、医学堂高年级学生陆续前往哈尔滨。在致东三省方面的电报中，仅称派遣伍、梅等“会同筹办”防疫。而在致俄国公使照会中则称，已遴派伍连德、梅聂等人赴哈，“筹办一切”，并称“该员等医术精细，与防疫事宜尤为富于经验，并能办理得宜，共保无虞”。

三

到达哈尔滨

1910 年12 月22 日 清晨，伍连德带着助手林家瑞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伍连德一行抵达哈尔滨时，他们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道台于驷兴只派一名下属接站，但伍连德没有顾及太多，他到达哈尔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这位当地最高长官西北路兵备道台于驷兴。于驷兴告诉伍连德，哈尔滨的疫情主要集中在华人居住区傅家甸。病人们先是发烧，然后咳嗽、吐血，不久即死亡，死后全身皮肤呈紫色。最先得这种病的是在俄境内捕捉旱獭的关内移民。后来，伍连德还主动登门，与滨江厅同知章绍洙会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和当时当地官员的认知和态度大有关系，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更相信的，其实是更有鼠疫处理经验的外国医生。

事实上，俄国以防疫为借口，屡屡虐待华人。根据《大公报》和《盛京时报》的报道，在满洲里，“自瘟疫发现以来，华人因防疫受虐而死者已三百人，数十里间啼饥号寒、哀声遍地，不忍听闻。俄将各界巷口堵塞，华人除在俄商会注册十八家不圈外，所有各业商人一律驱往车站。商民三千余、妇女四十余，踉跄号哭奔走，稍迟鞭垂立下或以枪刺乱砍，俄兵鼓掌大笑，至站后解衣验病，裸立荒野至晚十钟始毕，仍赶入瓦罐车，当日冻毙者四人，死而转生者四十余人。妇女赤体惧羞，多以手自掩，俄兵举枪暴打，只得垂手僵立。”又“有新疆后补夏君，前往满洲里拟购俄票，由西伯利亚铁路赴新，被检疫俄官拘禁，用冰水石灰等物洗验，百方哀求不应，幸遇会同查验之华官，始设法保出。述及目击华人被害死亡、财物焚毁之惨状，闻者几至泪下。”

不仅如此，俄国还以此为借口，企图夺取东三省防疫主权，“俄国伊尔库次克防疫会议决议，如中国允认，即在黑龙江右岸各站设立验疫所。”在黑河，“俄人深恐华官办理不善，拟在右岸设立检疫所。一边是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一边是虎视眈眈的俄日列强，给伍连德的时间不多了。

伍连德的当务之急，是了解这场鼠疫的感染源。

当时医学界的普遍认识，都认为鼠疫是鼠传播给人，得了鼠疫的人是不会再传播给人的。北里柴三郎，世界上首次发现鼠疫杆菌的日本人，人称“鼠疫斗士”，他断言，哈尔滨的鼠疫来自老鼠，所以灭鼠是当务之急。

但伍连德不这样想。第一，北里医生已经派人对哈尔滨的老鼠进行解剖，没有发现鼠疫杆菌。第二，哈尔滨的冬天寒冷，零下数十度，老鼠能够大规模活动吗？伍连德认为，疫情如此严重，应当不是老鼠所为。

未完待续

那到底是不是鼠疫呢？

源头又是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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