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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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图书馆邂逅

十月的尾巴依旧燥热,南国的秋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有诗意。

这里不过是放大版的牢笼罢了,才不是什么伊甸园,乔语想着,她不喜欢这里。这所大学就像是盘残羹剩饭被硬塞到她手里一样,没有一点征询。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运气太差,实力太弱。今天的天依旧蓝的通透,蓝的忧郁,蓝的让人想哭,一如第一天报道的时候那样。

很多时候,猜不到开头,也看不清结尾。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语已经走到图书馆前,这座红色的建筑是这校园最耀眼的存在,它落在中轴线上,高傲的巡视着校园的角角落落。虽然大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但乔语还是没有一点大学生的自觉,依旧是一副中学生的打扮,与周围的成熟格格不入,她从没有想过去融入,只当这是一场迟早会醒来的噩梦。随着“滴”的一声,校园卡与刷卡机亲密的接触,这看似忙碌充实的一天拉开序幕。

早晨的图书馆分外冷清,几乎没什么人,乔语随意选了个位置,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去,抱着书包,环顾一下四周,高高的书架一字排开,高高的吊顶,高高的窗户,一切都是高大的,难以触碰的。叹了口气,低头掏书,将其小心翼翼的堆放整齐,眼前的一切俨然成了一件艺术品,容不得半点差池。一番折腾之后,心满意足的摸出手机,对自己说,就玩一小会,刷着朋友圈,看各色人晒生活,一面觉得他们很无聊,一面又止不住自己往下看的好奇心,矛盾而纠结。终于想起正事,翻开书本,抵触感扑面而来,看着这一本本天书,困意席卷而来,眼皮在打架,可心里却在对自己下命令,不许睡,撑到最后还是趴桌子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来,对面已经坐了人,是个清秀的男生,架着一台电脑在那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双目坚定,心无旁骛。乔语清醒了过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学累了,心里不断给自己找借口。重新燃起斗志,与微积分一较高下,演算纸写了好几张,就是这题目一道也没做出来,这时她无比怀念高中时代,起码有人可以问,但这里却没有。

一阵手机铃声惊扰众生,原来是对面那个男生,他匆匆摁下接听键,小跑出门,接完电话回来,那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喜悦,想必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吧,夏筱想着,合上微积分课本,决定换个“天书”试试。就这么到了中午,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而乔语这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是暗自较上劲了吗?她想着,才不要认输。对面的男生收拾电脑正欲离开,乔语心里一阵窃喜,终于撑不住要走了是吗。此时不知哪来的妖风,将桌上的演算纸吹飞,她皱了皱眉,无奈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弯腰去捡,视线里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那个男生,接过演算纸,乔语轻轻的道了一句谢谢,低着头回到了座位,说着不想看,其实是不敢看,所以她没看到,男生嘴角那一丝笑意。终于,这个桌子又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乔语了,只是男生的东西还没拿走,应该只是去吃个饭吧,没多想,又继续埋头书海,心却一直静不下来。

为什么要那么关注别人,乔语也回答不上来,大概是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吧。

午后的时光慵懒而又漫长,妖风也收敛了,伴随着阳光轻抚面颊,好不惬意。合上课本,翻开闲书,打发打发时光也不为过。书本越翻越薄,时间也一点点流逝。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抬头看,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了她对面,精致的妆容,像个瓷娃娃,一头大波浪卷的披肩长发,发尾被染成红色,与她乖巧的外表形成反差,眼神里也透露着一丝驾驭不驯的味道,她翻动着男生留下的东西,像在摆弄自己的东西一样自然。似乎是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她仰头回望,乔语立马低头装作在看书的样子。早上那男生也来了,你们这是要在图书馆秀恩爱吗?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大概这才是大学吧,学习,恋爱,放空,活法有很多种,何必拘泥于一个。

PART 2 采访对象

让乔语没想到的是,她的第一个采访对象竟然就是图书馆遇见的那个男生。

虽然说着不喜欢这所学校,但乔语却比谁都积极的去表现,就比如加社团这件事,几乎参加了所有社团的面试,但也因此伤透了心,没有社团要她。越是期待越是失望。好在命运对她还不算坏,给她留了扇窗户,成了一名校园记者。

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人家根本就不记得她了,这也没什么,但本以为可以一展记者风采,却一直被对方牵着走,她的忸怩与羞涩全被对方看在眼里。男生叫楚天一,是校青协活动部部长,举手投足间尽显工科男风范,相貌平平,并不算太出众,但眉目清秀,看着还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感觉。谈不上什么十项全能,倒也年少有为,履历还算漂亮,人也谦虚,这画风一变怎么有种来相亲的即是感,乔语尴尬的陪笑,总算是结束了访谈。

“学长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接受采访,等我写好会先给你看看,如果有要改的地方到时候在做修改。”乔语背课文一样说道。

“没什么,你们才辛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说着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看来是个大忙人。

“学长慢走,学长再见。”乔语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楚天一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乔语赶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又恢复到刚才拘谨的模样。楚天一见状笑着说,“别紧张学妹,我回来就是想跟你说,下次采访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用什么敬语,大家都是同辈人,胆子放大一点,反正都是社团工作大家都理解。”他的话让乔语感到很温暖,作为一个新人,第一次接任务,难免有点紧张,再加上对方是学长,乔语就更慌张了,越是小心谨慎越是出错。楚天一见她没有言语便接着说,“学妹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可能最近当了部长变得有点婆婆妈妈的,我只是觉得你太紧张了所以想鼓励你一下,新人都是这样,大家都做得不好,所以别放心上。”他说着低头看了下表,“啊糟糕要迟到了,不说了,学妹加油啦,这回真的走了,拜拜。”他边说边挥手离开。乔语站在原地冲他微笑挥手,他真是个有趣的人,她在心里想着,不知觉脸上洋溢着笑容,背起书包离开图书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树木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也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走在归去的路上,今天她的心情格外的好,虽然今天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一天,虽然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做完,虽然今天采访时出丑了,但是也改变不了今天是个不乏味的一天,只因为天气恰好,只因为心情恰好,只因为时间恰好,这么想着,连脚步都变得轻盈。

吃过晚饭后,她坐在电脑前开始编辑文章,一边回想着下午的采访,一边翻看着采访记录,写着写着,眼前就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高高的个子,眉清目秀,说起话来温柔,待人谦虚,是个爱操心的好部长,还有?图书馆里的那一幕闪现,对了他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想到这心里有点小失落。她决定不再继续浮想联翩,专心地一字一句的敲打着,一篇专访就这么完成了,仔细检查过后,小心翼翼的点下发送键,不知道学长看了会什么反应呢?她拖着下巴思索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屏幕,他什么时候会回复呢?不会这么快吧,毕竟是个大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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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奇妙的缘分

后来直到交稿,也没等来回复,或许是忘了吧,毕竟只是一次无关痛痒的采访而已。

演讲比赛能进决赛,是乔语没有想到的,能再次遇见他,也是乔语没想到的。

楚天一是那群参赛选手里唯一的大二学生,不过这倒不是乔语一眼认出他的原因。对这位学长的初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很惊艳的男生,中规中矩的模样,非要说有什么优点,大概是耐看吧。这样的人,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呢。

"七号选手乔语!"学姐喊到,她环顾了下四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女生怯生生的举起了手,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的正装,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最后一颗,乖巧又谨慎的模样,还有她微微向内收缩的肩膀和无处安放的双手。“到你了。”学姐说着把她领到候场区。“加油”经过楚天一身边的时候,他这么对她说,乔语颔首微笑,吸了口气,昂首走进会场,在一篇鼓掌声中走上讲台。

七分钟的演讲时间转瞬即逝,她慷慨激昂的发表了自己的演讲,期间还不时听到门口传来的窃窃私语,尽管她很紧张,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表现的自然。在最后一句话说完之际,她向着台下鞠躬,聆听完评委的点评后,如释重负的下了台。下一位是楚天一。她坐在台下观看学长的演讲,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尤其是他浑厚的嗓音,更是为他的演讲增色不少,赢的满堂喝彩。连评委点评时都不忘多夸他两句。最后的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他拿了一等奖。演讲时的豪迈鸽和领奖时的谦逊,仰视着聚光灯下的他,心中不由多出几分好感。

今夜的校园比往日安静许多,是因为今天是平安夜的缘故吧。在这种节日举办演讲比赛,也难怪观众会这么少,参赛的选手是有多稀罕这次机会才这么坚持下来,或者换句话说,都是单身狗吗?也不全是吧,方才比赛结束的时候去被不经意的撒了一把狗粮,一个女孩拿奖后冲下奖台拥抱了她男朋友。奖状和男朋友之间好像更想要后者。乔语疲惫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今晚室友都去外滩过平安夜了,就她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去参加比赛,乍看之下很伟大,但其实是不合群的表现。走着走着,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放下手机,恰好转过头来的楚天一。

"又见面了学妹。"他很自然的跟乔语打招呼,“刚才表现不错啊。”

"哪有学长厉害。"她干笑了几声。

"谦虚了。"他礼貌的笑笑,结束了话题。

二人结伴走了一段路,没有交谈,到了岔路口,二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往左边走。"乔语开口道,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别好过头去。

"我走右边"楚天一指了指右边的路,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翻书包,"对了,你等等,有个东西要给你。"乔语一脸疑惑,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苹果,早上的时候部长也送过。他递给她,“今天平安夜不是吗,节日快乐,拜拜。”他冲乔语扬了扬手,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看来不经意间的举动,在乔语眼中却被无限放大,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PART4 对所有人都一样

要不是周一例会时学姐的那番话,乔语那份悸动之情也不会产生动摇。

“乔语,昨天晚上和楚天一走在一起的是你吗?”部长在开会前突然问道,其他人也是一副看八卦的样子。

“嗯”乔语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番,生怕别人误会什么。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跟很多女生都走的很近,就比如他那个副部,一开始都以为是他女朋友,后来说只是普通朋友。”部长开玩笑般的话语在乔语听来膈应的慌。

“是不是那个头发是波浪卷,发尾染成红色,长的还漂亮的女生?”阮学姐问道。

“没错没错,就是她,机电女神金安安。”部长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激动。

一个好好的例会就这样变成了八卦分享会,本来她们例会也没讲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青协那个他跟很多女生搞暧昧的好吗,谁跟他在一起会放心啊。”部长再次感慨。

“就是啊,虽然说长得还行,不过也就一般,异性缘真是好到不行,这种人不要招惹比较好。”阮学姐附和道,还鄙弃的摇了摇头。

乔语只是跟着傻笑,心里五味杂谈。原来楚天一是这样的人。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但命运似乎特别钟情他们,让她又一次遇到了他。

在校辩论赛上,作为攻辩双方的他们再次邂逅。乔语不是个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她性格内向,也不爱说话,但奈何有颗想要证明自己的心,大学以来不断参加各色比赛,即便是自己最不擅长的演讲比赛和辩论赛。作为正方一辩的她,在反方二辩楚天一的质疑下,明显底气不足,但她还在挣扎,二人不依不饶的争辩着,直到时间结束,才不得不终止。场上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虽然比起老练的楚天一来,乔语的发言还稍欠火候,但二人刚才的对辩着实精彩。

乔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拿到全场最佳,上台领奖的时候,在台上队友和对手的注视下,以及台下观众的掌声中接过奖状,那一刻无比荣幸。

“恭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抬头一看是楚天一。

“你刚刚的辩论也很精彩。”她由衷的说。

“一起走?”楚天一试探性的问,乔语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出教室。又想起那天学姐们的话,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去北门吗?请你吃夜啊。”他突然提议。

“不了,谢谢”乔语摆摆手,没多想就拒绝了,又不跟他很熟,干嘛让他请,这就是学姐说的喜欢和不同女生搞暧昧吗?

楚天一没有很意外,只是表情略微有点尴尬,“那我送你回去。”他这种人让人琢磨不透。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乔语连连拒绝,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学妹你似乎不太喜欢我啊,一直被拒绝我也很难过的。”他居然委屈。

“没有没有,我没这个意思。”乔语急于解释,双颊通红。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就送你到这,我先走了。”又是十字路口,又是他先离去的背影,又是没说出口的话,不由的后悔。

隔天上学的路上,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谈笑风生,乔语默默的避开,这种复杂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这会是嫉妒吗?一面自诩清高,一面很在意跟他有关的事情。

“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别多想了,乔语对自己说。

PART5 他的眼神

一而再,再而三,每一次的邂逅都是那样的出其不意,又恰到好处,巧的诡异。

这天下了晚自习,乔语在操场上夜跑,说是突发奇想,实则蓄谋已久,今朝终于得以实现。她没跑几圈就开始喘气,脚步愈发沉重,她捂着腹部,咬牙坚持。迎面跑来一个人,本想避开,却不料撞个满怀,乔语晕乎乎的道过歉,准备绕开那人继续前行。那人打量着她,南操的灯光虽然昏暗,但看人还是看的清的,虽然对于乔语这种近视眼来说困难了点。

“乔语?”那人问道。乔语放慢脚步,直到那人走到跟前才认出是楚天一。礼貌性的点头微笑,跑到这会她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本以为就此别过,没想楚天一竟跟着她跑。

“你跑了几圈了?这么累。”他似乎还游刃有余,不知是体力好,还是没跑多久。

“9,9圈了。”乔语喘着气说到。

“跑不动就停下来走走,不一定要坚持跑的。”他的话是满满的关切,但乔语并没有领情。乔语没有注意到他嘴角的浅浅的笑意。

跑完十圈乔语才停下来,一边喘一边走,还死死的捂着肚子,脸色难看。楚天一在她身旁,默默地陪着她走了几圈,她才稍微恢复了一点。

“你还挺会坚持的”楚天一说到,“不过就是吧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时候跑不动了,停下来歇一歇,我觉得不是什么特别丢脸的事。”

“跟丢不丢脸没关系,只是单纯的不想放弃。”乔语恢复了往日的语调。

“随便你。”他看着她因为跑步而通红的脸,轻笑了一声,“学妹啊,我们都见了这么多次面了,也算是老相识了,留个联系方式呗”

“学长你真的是如传闻一样轻浮啊。”乔语听到他的话不由的一头黑线。

“学妹还真是耿直。”他被乔语的回答逗乐了,“不过有句话不是说了,要眼见为实吗?偏听偏信可不好。”

“可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乔语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她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念叨“况且我还亲眼看到过。”

“好好,我不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我认输还不行吗?”他做出一副求饶的神情。

刚刚还绷得很紧的乔语,噗呲一声笑出了声,这下单声道变成了双声道。

“其实我早就有你联系方式了,上次采访的时候。”楚天一说到。

“那你还问。”乔语不解。

“你主动告诉我更有意义。”楚天一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暧昧。

此刻,南操的灯亮的透彻,这下就看的清楚了,他的眼神坚定而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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