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老家一直在心里，乡愁从未曾走远，老屋经常在梦中。

我的生活无缘北上广深，连省会城市都没挤进去，在四五线的地级市出生、上学、工作、成家。有着终归平淡平静平凡的一生。高富帅、高大上、高质感的经历是自己心中的剧本剧情，于己所有的只是朝夕的日子和不变的节奏。幸运于儿时因父母工作繁忙，上学的每年假期都把我送回老家村子，有了永远的相伴爷奶的记忆时光，和乡村质朴天然的亲密接触⋯

老屋是个传统的三合院民居，爷在平辈中居小，所以在上、下西厢房两间，外加柴火杂物房。那时爷奶院里种着棵杏树和榆树，养着条狼狗和猫，还有一群嘎嘎下蛋的母鸡，爷给他的动物世界都起了名字，日子非常有序和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开大门，带着我们孙子辈晨练，也就是绕着村子、河边，就近的山里走一圈，八点钟奶已经做好了早饭，爷孙们围坐在一起，饭变得n次方的香甜。奶是大家族出身，讲究多，规矩严，食不言 寝不语是对我们起码的要求，白天不允许我们脱鞋上炕，称之懒人才赖床。从小让我们要有眼力见儿，手里要有活。她洗涮衣服，我的任务是漂洗晾晒，她拆衣拆布头，我的任务就是帮着捡线头；她做饭，我的任务拿葱拨蒜。学着扫地，让压着条帚不扬灰，扫出蓝茵茵的颜色，现在想来，那个颜色应该是想像中的石头蓝吧。奶奶夏天身上的蓝竹布褂，穿了那么多年都感觉是新的一样，门后面挂着的毛巾，总是净白的没有污迹。爷奶年事已高，洗洗涮涮已是吃力，爷的觉多了，他枕头上的枕巾放着三层，最上面是一块着脑袋的手绢，这个奶奶可以经常洗，所以，老屋里的每个角落，每件东西，几乎不着尘埃，透着洁净的清爽。

记忆着老屋，回忆着在老屋和爷奶话来语去。奶说起过她嫁过来的前前后后，说过她在爷工作的几十年间，一个人侍候公婆公爹的辛苦，与姑嫂伯叔的斗智斗勇，和她大家族的过过往往。爷爷退休回村，与我们已经长大的孙子辈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品珍论宝，爷讲规律，爱听戏，他手头的二件宝，一个是挂在墙上每天翻动的月份牌，一个是窗台上常打开的半导体收音机⋯

我不羡慕大城市而为此挤进拥挤的地下室，那里享受不到温暖的阳光；不期待折返世外桃源、山水老家，岁月一把已非脱俗，更没有多余的钞票买地修院而折腾。我在生活的小城市过着小人物的小日子，只要有心中的老屋，有故事的老屋，有记忆的老屋，已是足够。伴着暖暖的温度，淡淡的味道，摇曳在人生的道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