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印象---少年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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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济南的印象，源于小学课文《趵突泉》，至今尚隐约记得开头那句“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是济南的三大名胜。”

曾经二次短暂路过济南，我对于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堵”以及“灰蒙蒙”。十公里的路程也要开个一小时，道路两旁的树叶上总是灰扑扑的，不清爽，似人到中年，有种油腻和焦虑感。他试图抓住青春的尾巴，却不免肩负着沉重的负担，不能肆意迈开脚步。我实在是想不出美的词来形容他，却也不忍心用贬义的词来贬低他。

此次三至济南，是为了参加了一场十年同学会。这非我的同学聚会，我是作为家属参加的。已过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女们在似中年的城市中相聚。

此次我并没有去任何景点游玩，只是跟着娃爸去重游校园。校园地处偏僻，学校周围围着栅栏，栅栏有一处缺了铁杆，恰好能够容一人通过。不远处就是大门，但是两个大男人童心大发，决定还像当年那样钻栏而过。于是我们都从那个缺口处钻进学校。

他们漫漫地闲逛，回忆教学楼和宿舍楼等位置。当年的男生宿舍楼如今已改成女生宿舍楼，他们想拍一张照片留念也得顾忌会不会被当作变态。当年的臭水沟如今已经扩展为一条小河，水虽不太清澈，却给校园增添了景致。他俩讲着当年的轶事，不禁感伤青春。

而我呢，竟然没有一些伤感。或许是因为我已经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或许因那非我自己的学校，亦非我的同学。草木本无情，因人寄情于物而有情。若念及一份记忆每每伤感，而与有共同回忆之人共忆时才觉得有意思。否则只有自己独自回想未免徒增伤感。

我对校园里那些不认识的植物更感兴趣，看到好几种很有意思的植物。有一种满树结着小红果子，红亮晶莹，煞是可爱。娃爸的室友大胆尝了一口，做中毒状。还有一种似绿葡萄般一串串挂在树梢，十足的丰收模样。我用手机识别出它们的名字——分别是忍冬和女贞。名字常见，以前却不曾见过它们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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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则完全不知大人们的种种心思，只是在学校里撒开脚丫子跑，无拘无束。他看到女贞鲜红可爱的小果子就摘下几颗塞进口袋，还摘了一颗狗尾巴草把玩。遇到不认识的阿姨在摄影，他就凑上去跟人说话，并把狗尾巴送给她。于是她端起相机给他拍照，他做出搞怪的表情。然后听着他爸的教唆，缠着要叔叔抱，叔叔便把他抗在肩上。

晚上班级同学及家属十来人聚集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喝酒吃肉。娃爸曾经多次跟我提起大学时和同学们出去吃烤串的情景，此次总算又圆了他重温旧梦的心愿。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烧烤店，门外浩浩荡荡白摆了几十张小桌子。我们把几个小桌子摆成一排，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前，烧烤氛围十足。店家把各式食物烤好，店员时不时端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摆满了几十串烤羊肉、烤鸡翅等美味，吆喝着“羊肉串要吗？鸡翅要吗？羊腰要吗？……”。如果顾客需要，店员就抓上一大把放在桌上，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烤串。这里的烤串是论把抓的，我以前吃过的论根卖的烧烤与之相比，就称不上烧烤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烤串，滋味十足肉质鲜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壮观的情景令人印象深刻。就着烧烤啤酒，男生们喝得酣畅淋漓，勾肩搭背。酒足烤串饱之后，有的仍然精气十足，还要去酒店打牌，有的则抱着马桶呕吐了。

第二天上午所有参加聚会的同学约好在图书馆前集合。我们稍微提前了一些到，来到集合地边的梧桐道下。秋色正浓，梧桐叶已在黄绿之间变幻，阳光正好，抬头可以看到阳光和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娃娃们在树下吹泡泡，泡泡在阳光下光怪陆离，升上天空，无声地破灭，惹得娃娃们哈哈大笑。娃娃的爸爸妈妈们则在梧桐路荫下聊天，聊聊自己和其他同学的近况，寒暄各地有几个孩子，孩子多大等等，然后在标记性建筑——图书馆前合影一张。中午后聚餐，爱好踢球的男生们去踢了一场球，女生们则继续话家常，然后各地平静地离开。十年一聚，再见或许又是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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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娃此次见了各式各样的叔叔，对着叔叔们胡闹玩笑，心中可能对于“叔叔”这个身份有了莫名的好奇。于是在小店吃早餐时对着旁边不认识的中年男子问道“叔叔，你是谁的叔叔呢？”男子不解，没有回答，付钱离开。我对娃说“你昨天见到的叔叔们都是爸爸的同学，他们小时候在一起上学。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就回到学校来。“娃似懂非懂。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同学会，从各地赶来的，未曾赶来的，或许心中都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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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我打开老舍的《济南的冬天》，开篇是“济南是抱在小山里的；到了秋天，小山上的草色在黄绿之间，松是绿的，别的树叶差不多都是红与黄的。就是那没树木的山上，也增多了颜色--日影、草色、石层，三者能配合出种种的条纹，种种的影色。配上那光暖的蓝空，我觉到一种舒适安全，只想在山坡上似睡非睡的躺着，躺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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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知，我并不懂济南。我误解了济南——这不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他承载着过去的历史，在努力前行。他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正如这些十年归来的同学们，经历生活的磨练与沧桑，只有在此刻归来校园，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