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势（2016-03-18）

（本文发表于2018.4.1山西晚报）

        看到微信圈里韩红一段即席清唱，注意到韩红孕育情绪，注意到她弯腰沉气，注意到她沉迷的架势。

        干什么要像什么，一开始就要拉开架势。看看演员一上舞台，先端个架子，拿腔作势，这很正常。不知何时，拿腔作势却成了贬义词。

        会不会干，是不是行家，往往看架势。本地对不会干活的人常评说一句：“架势先不对”。记得小时候父亲说我们干活“不下架”、“不下势”，都是说架势的重要性。

        说到架势，我眼前浮现的是小时候看本村铁匠父子打铁的架势，那父亲夹出火红的铁块往砧子上一放，扎个高马步，儿子掂起大锤拉个半弓步。父亲的小锤敲得专注，儿子的大锤抡得浑圆。小锤引导大锤，啥时候打，啥时候停，打哪里，打几下，打多重，不用动嘴。舞动的铁锤，连贯的动作，跳动的落点，叮咣的声响，四溅的铁花，无异于一曲合奏。铁块在砧子上不停地翻动，几次入炉，几番轮回，直到“嗤啦”一声，成形的铁器淬入水中，一曲终了。

        听奶奶说铁匠一家刚从河南逃难过来时借住在我家好几年，所以两家关系近些，我常被父亲指使去他家打造或者修理一些农具。村里人都叫他“铁锤”，几乎没有人追问过他的大名。现在那位铁匠父亲早已物故，儿子听说搞电焊修理。铁匠的手艺、铁匠的职业都已被时代淘汰。

        说到铁匠，我岔开话头多说一句，小时候一直搞不明白，铁匠夏天打铁为什么都是光膀子不怕烫。后来听说，光膀子浑身是汗，铁花溅到身上就滑落了，穿衣服的话铁花溅上要么烧成洞要么烧黏了，反而容易烫伤。

         写字也有架势，见过赵伯写巨幅大字，竟然也要摆好身形，提一口气，以气运笔，一时间呼吸都异于平常。

         法院开庭，法官披着法袍，在全体人员的立迎中走上审判台，“梆”一声槌响，那也是一种架势。

        挽胳膊，撸袖子，是最大众化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它展示出一种冲劲，一种奋进，甚至是一种拼命。“撸起袖子加油干”，正是抓住了这个最社会化的架势。

        不管是摆开架势，还是做足架势，都必有一种鼓努的力在里面，不然架不起势。架势，就是一个集中意念，调动浑身力量的过程。

        正因为开始某种工作都要先拉开架势，有些方言里“架势”慢慢就含有“开始”的意思——来，‘架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