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朝会
“本宫听说骠骑将军至今未启程去往西南地区探查民情,宇文将军,可有此事啊?”
“回禀长公主,不孝子已半月未归,遍寻不得,未能及时启程,耽搁公务是犬子之罪。”
“是吗?子不教,父之过。宇文洛的失职难道不也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吗?”
“臣亦有罪,还请殿下责罚。”宇文远附身跪在大殿上,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有过担忧,毕竟他手握重兵,离雪不敢拿他怎么样。
“宇文洛疏忽职守,抗旨不遵,藐视皇权;宇文远教子不力,不能以身作则,愧为将军。本当株连三族,但念在宇文家为国家社稷操劳多年,现将宇文氏一家收押天牢,秋后处决。既然宇文将军已经认罪,那么,来人,给本宫取了他的官帽,拿了他的笏板,解了他的官服,押入天牢。”
宇文远跪在地上,不可置信,或许说,这个朝堂上的人都震惊了。
太傅楚潇求情道:“宇文将军虽教子不力,确实有罪,可是罪不至死啊!”
“太傅举荐不力,本宫尚未追究,谁若是再多言便与他同罪!”
宇文远惊得抬起头来,看出来今天离雪是铁了心要除了他,站起身指着帘后的离雪就开骂到:“你胡说八道,滥用刑罚,你就是想处置我宇文家,又何必找出这样一戳即破的借口。离雪,你以为你能动我,老子当初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奶娃娃。不过是当了几年摄政公主,就敢在我头上放肆!”
“来人,宇文远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侮辱天颜,给本宫拿下!”
“我看谁敢!”宇文远依旧气势不减。
大殿之外立马跑出一列禁卫军,将手上的兵器对准他,几个人上前想将他拿下,可是宇文远当年也是战争里走出来的人,如今虽说已有些年岁,但毕竟不是文弱之人,一时之间竟然还拿他不下。
“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就想控制我,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宇文远擦擦脸上的血迹。
“是吗?”离雪坐在高台之上,朝德木招招手,德木立刻会意。
一瞬间,大殿又进来一批侍卫,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这批侍卫直扑宇文远,个个武功不俗,宇文远一时间很是吃力,腿上肩上都受了伤。
“啊!”宇文远被一个侍卫踢中后背,直扑地上,然后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在背上,都能听见骨裂的声音。接着被人反扣住双臂死死地按在地上。
朝中大臣都惊得四散,朝堂之上直接动用军队,以这样的名义,看来今天公主是非将宇文将军除去不可了,如此一来也没有人敢再多言。
宇文远被摁在在地上,眼睛狠狠地瞪着离雪,犹如饿虎扑食想要将她撕碎。
离雪站起来,宫人替她掀开帘子。她穿着隆重的宫装,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向下走去,如此气势逼人,一时间竟然无人敢直视她。
一步一晃头上珠帘响,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空气中夹杂着的血腥气,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默,无不在昭示这个女人的雷霆手段。
离雪停在宇文远的面前,慢慢蹲下身来,低头像是看着一条落水狗一样怜悯地看着他,突然笑了,“怎么,你现在还觉得我动不了你吗?”
“我呸!”宇文远一口血水朝离雪吐去,离雪将头一偏,血水尽数落在了脖子和左脸上。“你就不怕我今日若是没回去,我的人会带着那十万大军踏破寻安城吗?”
离雪也不擦脸上的污秽,笑得更开心了,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怕,当然怕了,我怎么会不怕啊?”然后伸手捏住宇文远的下巴,贴近他的脸,“只是你真的以为你还有十万大军吗?嗯?”
“你!不可能,我将他们分守三地,你找不到他们,也不可能有兵力剿灭他们!”宇文远挣扎着,更是气得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不然你以为大夏为什么要派使臣前来?你以为他真的会和你合作吗?早在他未到流离之前第一批军队已经潜入城了,收拾你的军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现在只怕你能看见的不是俘虏就是尸体了吧!”离雪更是扣紧了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没想到吧,他与你敷衍做戏,你许下八座城池也没能将他拉拢。哦,忘了告诉你,你看看现在扣着你的这些士兵也是他借我的呢!哈哈哈哈,你放心,那些归顺我的士兵我都会善待的,毕竟都是我流离的子民啊。看见你这副模样,真是让我开怀啊!也不枉我搭上自己的婚姻换来的兵力啊!”
“你这个贱人!你混蛋!你畜生!”
“哦,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我本来不想让你这么早知道你儿子的消息的。”可是,你活不过今天了,知道了又如何!真是浪费了她一招好棋啊!
“你把他怎么样了!”宇文远用力想要蹿起来,瞪红了眼。
“你还不知道吧,他啊,已经死了,此时此刻,说不定头都被割下来了呢!哈哈哈哈!”
“你混蛋,你个蛇蝎毒妇,你不得好死!”
离雪将他的脸用力往旁边一甩,“哼!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权倾天下的镇南大将军!我告诉你,宇文远,你的历史到今天为止了。”
离雪站起身,从旁边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侍卫将宇文远提起来,离雪握紧刀,“呲”的一声将刀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溅到了她的额头上,鲜红滚烫,那样一张端正严肃的倾国之色,反倒是添了几丝妖冶。
离雪用力将刀抽出来,“哐”的一声扔在地上。脸色威严,朝升的太阳将晨光照射着她,如同刚从地狱逃出的鬼魅一样,让天也不得不臣服。
纵横朝政几十年的宇文远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一代权臣一朝陨落,无不让人唏嘘啊,可这也让人们更加重视起这个手段狠辣的摄政长公主来。
=====
离雪看着满朝文武大臣,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欺软怕硬的烂骨头,你强他便弱,你弱他便欺。
离雪突然笑着看他们,“宇文远娇纵蛮横,辱骂本宫,其子抗旨不遵,二人目无皇家,实则是有谋逆之心。本宫前日收到密报,派人彻查,竟在宇文府搜出了龙袍。诸位说他该不该杀!”龙袍又如何,宇文远你人都死了,我要你认你便得认。
“长公主英明!”
离雪又看向楚潇,你不是最重名声,爱与人交好,凡事留一线嘛,那我便让你尝尝什么叫无人相信,有口难言。
“不过,此事本宫还要感激楚太傅才是,本宫叫人比对了字迹,竟是太傅亲手所书,如此当真是要感谢太傅假意与宇文将军交好,为本宫获得情报。这流离江山有太傅这样苦心操劳,为护子民不惜以身犯险的人在,本宫也就不再担忧了啊。”
“长公主!”楚潇连忙跪倒在地,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日后他还有何颜面与大臣往来,人人都会说他是皇室的走狗,看似交好,实则是公主的耳目。
“爱卿不必行此大礼,即然有罪便要罚,那有功便要赏!来人啊,将本宫备的礼拿上来。”离雪亲自俯身去扶他,楚潇你想要名誉,我给你啊,那与我皇家作伴如何!
从大殿门口走出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的东西都是些小物件,看着有些陈旧了。
楚潇不肯起,离雪也不再强求,转身接过托盘,递给楚潇。“太傅觉得本宫的心意可好?”
楚潇看着托盘上的东西,大惊,那都是他的妻儿日常的饰品!
楚潇,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给你的你便要受着!
他握紧了拳,终是松开,接过托盘,“臣谢长公主恩典!”
楚潇,今日之后我看你还有何颜面处世。若不是你还有点用,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今日诸位大人也受惊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吧,退朝!”离雪又一步步地走上去,众大臣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人敢看她的背影。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牵起灏儿的手,离开。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权为大。
楚潇跪在地上,依旧端着被赏赐的托盘。
“哎,没想到啊!楚大人平日里与与宇文将军交好,一看人家不得势,便将人家给卖了!”
“什么呀,人家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着宇文将军如今命丧当场,楚大人到还得了赏赐!这才叫智慧呢!”
“你们不懂,这楚大人说不定一开始就是公主的人,与宇文大人交好,说不定就是为了情报呢!”
“也是,这楚大人啊就是公主的耳目,为的可不就是探听消息吗?哎,你们不也与他交好吗?你们可小心点啊!还好,我倒是与他不太熟。”
“哎呀,我平时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可得回去好好想想!”
“这可不!行了行了,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散了吧散了吧。”
一众大臣倒是边闲言边回去了。可是楚潇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侍卫把宇文远的尸体拖了出去,开始清理场上其他的尸体。
楚潇慢慢地站起来,跪的久了差点踉跄一下摔在地上。这大殿之上满是血水,终将被清洗干净,明日又会是新的一天,新的早朝,过去的终将会过去。
他端着赏赐一步又一步地走出去,背影很是落寞,仿佛一朝之间老了十几岁。
承安殿
离雪让灏儿坐在床上,自己蹲下来,看着他,“灏儿,你可怕?”
“姑姑,我不怕!”
“灏儿,你记住了,来日,做这些事情的就会是你。到时候,你也要像今天一样不害怕!好吗?”
“嗯!”离灏狠狠地点头,姑姑,我本是怕的,可是,我知道有你,我便不怕了。
“公主,奴婢给您泡了热水,您先清理一下身上的污秽吧。”
“好,去给皇上熬一碗安神汤吧。”
“诺。”
等离雪清理过后,出来时暗七已经在宫里等着了。
“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情况如何了。”
“穆王带来的兵已经将宇文远的人都控制住了。除了其私部誓死反抗之外,其余的都已经降服。”
“很好。”离雪看着暗七似是还有话说,便问到,“怎么了?”
“穆王带来的十五万大军,死亡一万余人,伤患两万余人,轻伤居多。”
这个伤亡数目并不大,“他还说什么了?”
“王爷说,伤患便留在流离了,待他们伤好之后便可编入流离的军队,算是他给您的另一份聘礼。”
离雪看着眼前的暗七,叹了口气,“那便将他们安置在离春城吧。将城中的药材都调往那儿去。”
“诺。”暗七退下了。
这笔买卖算来不亏,流离素产药材,医治这些人不难。于流离而言,这群人都是祁暗一手带出来的,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好兵,待他们伤好后无疑是一支雄壮的军队。于祁暗而言,他们伤重根本无法行军回到大夏,带上他们只会是拖累了所有人,而且大夏药材弥足珍贵,医治他们也是笔不菲的资金,将他们留在流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既保了命,又省了钱。如今流离又正是用兵之际,不会亏待他们。
只是,祁暗,你真的是将他们单纯地留下来保命这么简单吗。
也罢,算是我还你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