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说八道（三十一）

        泣血的玫瑰（连载）

    天已过了中午。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蒸气和河里散发出的鱼腥味，天际间大片的雨积云仍然翻滚涌动着，预示着暴雨天气还远远没有结束。

    正当人们聚集在河岸边欣赏着滚滚的浊流一往无前地冲向田河水库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叫喊，“大家快看！那是什么？”当人们的注意力被喊声吸引过来，顺着那人手指向的方向看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浊浪涌入田河水库入水口的交接处，在原本清澈的库水和暴雨形成的浑水相连接的地方，一大片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黑压压的物体正在缓缓地逆水而上，并形成了斑驳的浪花，犹如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急驶形成的高低起伏的波涌，人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些见多识广的老辈人也眯着浑浊的眼睛傻愣愣地喃喃自语，“难道咱这水库还养着鱼精不成？”

    一时间，人们从惊讶到疑惑，再转而变为不可名状的惊悚，河怪要显灵了吗？人群开始骚乱起来，一些胆小的开始做好撤退的准备，一些胆大的则顺着洪水入河的方向靠近“黑怪”，要一探究竟。

    我们说，能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起到控制局面的作用。正蹲在河道旁和大家一起看山洪的供销社主任马厚德也看到了当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忽然，他兴奋地一跃而起，一转身向供销社方向跑去……

    人们正在为河中的壮阔景观疑惑不解的同时，“马大能人”反常的举动更是引起了人们更大的猜测，难道我们的能人马主任发现什么问题了？骚动，不安，兴奋的情绪更加弥漫在广大的人群中。好在时间不长，马主任便又重新折返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包包的东西，还有几个空酒瓶。马主任一边忙着鼓捣着，一边安排几个壮实的后生，“大家不要慌，这是河水倒灌引发的鱼群逆行，你们学我的样，抓紧赶制炸药包，这是雷管，这是引线，把雷管和引线这样接起来，装到瓶子里，再填上炸药，用蜡烛油封好瓶口，待会我们一起点着，同一时间投向那片鱼，大家不要慌。另外，你们几个赶紧回村去扛皮筏来，顺便多找几把扬场的铁叉子，有长的火捅子（也就是农村捅火炉子的铁棍，一头尖。作者注）也行。要快！你们几个马上把河边的人群组织到安全地带。听我的号令，一齐行动。”

    这时候，我们马主任的组织能力立刻得到了强力的展现。刚才还是一个平静的混在人群中的普通的看客，忽然间变成了一个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是领导者具有的一项异于常人的素质。当然，被分配到工作的后生们也兴奋不已，这可是向马主任推荐自己的好机会哩，他们精神专注地按照马主任的要求忙碌着，透着一种神圣和自豪……

    准备工作很快得到落实，村里的皮筏和铁叉也准备妥当。马主任领着投弹手向离鱼群最近的位置靠拢，人们兴奋地等待着，观望着，议论着……他们将要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在精神贫乏的农村人眼里，这真真实实的一幕，比电影《南征北战》要好过一千倍呢！

      没过多长时间，人们就发现在黑压压的鱼群中间突然窜出了几米高的水柱，几乎同时响起的沉闷的爆炸声把人们兴奋的情绪推向了最高点。

      随着爆炸过后，人们惊讶地发现河面上翻起了白花花的一片鱼，人群再次兴奋起来，“哎呦呦，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鱼来，这能人就是能人，我们还搞不清是咋一回事，人家马主任就领着大家炸出鱼来了！”

      一看水面上漂起了鱼，几个后生就准备放皮筏要去捞鱼，这时候精明的马主任急忙制止了大家，“先别忙，大家听我说，这是一群大鱼，刚才的炸药只是把它们炸晕了，大家千万别用手去逮鱼，闹不好它们一尾巴就把你们甩到河里，大家要用叉把它们叉死，用线拴到筏上拖回来，千万要小心，这鱼的劲可大呢！”

    等交待好了，马主任才让大家放筏逮鱼。皮筏子其实就是废旧的轮胎内胎，四周用粗绳子匝起来，人可以座在上面，用一些简单的划板就能控制，操作起来很灵便。

    正如马主任预言的那样，这些鱼并没有并直接炸死，只是暂时的昏晕过去，一旦皮筏子靠近，它们便一个打挺重新钻入水中，然后重新翻着白肚皮在另一个水面出现。水手们扬起手中的铁叉奋力地向鱼叉去，直至彻底的叉死，将死鱼拴到筏子上，再叉向另一个目标……

    一场屠杀正在进行着，水面上浮出一片片殷红的血迹。天空中的积雨云越来越厚，远处闷闷的雷声向这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场暴雨又要来临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战场已接近尾声，四五个皮筏子牵着一条条大鱼上了岸，每条都要有五六十斤重，基本都是草鱼和白鲢鱼，马主任按照参与人员分配了战利品，剩下的他用拖拉机拉回了供销社。当然，这些鱼他是不会卖的，马主任有更富有远见的安排，他要用这些鱼去送礼呢！当然，今晚上他还要招呼一帮贵客举办一个隆重的全鱼宴。

    趁着暴雨还没来，抓紧行动吧，我们的马主任将这些人们生平很难见到的大鱼作饵食，去钓更大更多的鱼呢！也许，还有一条他垂涎已久的“金鲤鱼”，谁知道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