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玉米

在关中农村,每年中秋前后的时节,几乎到处是收获玉米的景象,给人一种喜悦、忙碌和稳实的感觉。

今年的秋雨实在是太多了,地里成熟的玉米大部分都倒了,这给收获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现代化的收禾机器难以施展它的威力,原始的手工劳作便又成了最好的方式。

由于生计的关系,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干农活了。前天接到亲戚的电话,说是让我们帮着掰玉米,我很是高兴,便慨然应诺。

由于玉米基本都是匍匐在地的,只好先砍倒玉米杆。砍玉米杆,这是较为需要力气和技巧的活计,一般都是男劳力的事情,六行玉米放为一排。过去老人们要求带着玉米根砍,一是多些柴火,二是犁地、种地方便、顺溜。但砍起玉米根来就费劲、误时。现在好多了,顺着地面一砍,轻便、省事。站在地中间,回头看看砍倒后一溜整齐排放的玉米杆,在悠悠地秋风中,呼吸着带有潮潮的泥土味的空气,红红的脸颊上,带着汗水,舒缓一下酸困的腰部,是十分的惬意啊。

掰玉米是很细心的活路,一般都是女劳力和老年人的事情。这成熟粮食都要归仓,就必须先掰下来、成堆。那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上的苞叶不宜多带,以便于在后边工序上省事、省力。看着老伴在后边蹲在地上,低着头,一个玉米杆、一个玉米杆地看着、掰着,慢慢地往前挪动着,感觉这不就是“粒粒皆辛苦”的又一版本么。

在那还带有些许绿色的两排玉米杆之间,白色、成堆的玉米一溜儿堆在湿湿的黑色土地里,在灿烂的太阳光下,显得有点耀眼,也给人一种丰收的喜悦。而要把这些玉米棒子搬运回家,可就是力气活了。记得小的时候,在地里用背笼从地里背到地头,小孩子用担笼提上玉米,最后都倒在架子车上后,一车子、一车子地给回拉。逢到干旱的年份了,就把架子车拉进地里,装好,拉回家。那时候,小孩子渴了,大人就在绿色的玉米杆中选择很甜的砍上一节二尺多长,让孩子像吃甘蔗一样的吃了起来。家乡人把这叫“rui儿”,也有叫“蜜杆”的。记得有一次,我邻家的妹子带着她那帮不知道啥的伙伴,跑进她家的自留地里去,掰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玉米,就是为了折“蜜杆”吃,后来她家里人看到糟蹋了的玉米,就很生气,她爸把她就好好地教训了一顿。现在好多了,拿上塑料袋子,把玉米棒子装起来,轻轻地就放在了肩头,扛出了玉米地。走在湿湿的地里,带着将要完成收获的喜色,我就不由自主地轻轻哼起眉户来。

收回来的玉米在院子里堆成很大的一堆,歇息之后,一家人便围着坐下来,嘴里说着这呀、那呀的,手始终不停地剥着,玉米樱子、玉米壳儿慢慢就堆在了身后,而准备辫起来的玉米,那黄澄澄、亮莹莹的样子让人觉得实在。

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家里有近乎6亩地,我一个人整整一天就掰了近三亩地的玉米。一个人,掰一阵子玉米,砍一会儿玉米杆。中午就在地头边上吃老伴送来的蒜伴油泼扯面,太阳压山时就找手扶车给家里拉。那时年轻气盛,吃的饭多,干的活苦,艰辛是难免的。

悬挂起来的玉米,像长龙一般,一串一串的伸向半空,而院子的水泥地面上,那退去了所有壳儿的玉米棒子,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接受着日光浴的洗礼。

我忽然记起秋瑾的诗句“篱前黄菊未开花,寂寞清樽冷怀抱。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来,这“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满目萧条凄凉景色早已荡然无存了,留给我的只是满眼的黄色景致,那是金秋时节玉米渲染、帮衬的结果。

我爱秋天,我爱让我回味的艰辛岁月。

二〇一一年九月二十六日于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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