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巫艺术养育最后一天的课上，我们做了这样一个练习。
台上有块绿色的幕布，我们有27个人，除了小巫以外，我们自发的走到台上去，台上的人练习与台下所有的人目光接触，整个活动进行了近90分钟，全程静音，全程静音，全程静音。
走到台上的人先抬起幕布遮住整个身体，根据自己的节奏，可以有停留，准备好的时候，将幕布放下来，也可以不停留直接放下幕布。
台上的人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决定幕布放到那里，可以只露出眼睛，可以露出头部，可以露到胸口以上，可以露出上半身，有可以直接把幕布放在地上露出全身。
台上的人开始与台下的人目光接触，可以一眼扫射过去，可以眼光闪烁，可以一个个专注的对视，可以来回和不同的人眼光接触停留，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
台上的人觉得在台上停留的时间够了，就拉起幕布，再次遮住全部身体，谢幕，放下幕布，离开台上。
由于时间关系，为了让每个人都有机会练习到，也不要一站半小时就不下来了，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上台。如果时间允许，觉得第一遍上去练习未尽兴，还可以再次上台。
谁先上台，接下来该谁了，完全由大家自己决定。但不是用语言，也许是眼神，也许是肢体，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就是能感觉到。像是有一股能量在场域里，无声地自由流动，重要的是静音后，感受是直指内心深处的。
这个练习结束后，小巫老师也没有解释太多，这个练习具体是要练习什么，这个活动的意义是什么。我猜她是不想让我们过多用大脑去思考这个练习。
我一共上台两次。
第一次我抬起幕布之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放下来，露出上半身，试图与每个人目光接触并停留，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秒钟，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自然，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我想逃走。战或逃（fight or flight）我们人类生活在涉猎时代就有的生活习性，而我在台上用意志让自己定住，想要逃走的能量和要镇定的能量冲突，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抖动。但是接触到台下的目光时，除了微笑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试图与她们有所连接，似乎又有种连接不上的感觉。
第二次我再站到台上，试着与某几个人有所连接，看得出她们在台下也很投入这个练习，看着她们的眼神，我心里像是在和她对话，我感觉她听见了我在叫她的名字。当我下台时，还是体会到如释重负的轻快。后来分享环节，有伙伴回馈我说，第二次我上台时看起来很累，我一下就像是被说透了。是，在台上练习与台下的人对视，而我在台下时一样要接受台上人眼神，这种刻意的眼神对视，似乎有巨大的内心消耗。
这个活动已经过去一周了，我还是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那股能量的共振。
在台下看台上的人，她们的脸会出现和平时不一样的神光，我很难用语言说清楚她们的表情，只能说非常地不一样。
让我想到了小婴儿，不要忘记我们自己都曾经是个小婴儿。
那会不会是我们在小婴儿时，第一次看到周围人的脸，他们的眼神里有什么？同时我们在努力解读他们眼神时，自己呈现出什么样的神态？我们的本能反应，不会因为是成年人就丧失。比如观察危险，发现危险时，是准备战斗还是想逃走？动物准备战斗时，毛发竖起来，身体会变大，或者吼叫低吟吓唬对手。在练习时，有同学上去就直接扔下幕布，麻利的往下看，我看到她的眼睛不断睁大，瞪着的表情有点像要准备战斗，这与我想要逃走不自觉地抖动是非常不一样的。但这些都是我们人类的本能反应，不说话时就凸显出来。
萨提亚的课程也会有眼神的练习，她利用椅子来调整眼神的角度。先让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对视交谈，分享感受。然后两个人再换位，对视交谈，分享感受。最后两个人同时坐下来，平视对方，交谈后分享感受。也就是我们在抬头看对方、低头看对方、平视对方时，心里感受是很不一样的。而只有平视对方时，我们心里感觉是安全的，被尊重的，被接纳的，被理解的。想想孩子经常看到我们的角度，我们居高临下的看着孩子，孩子能感觉到安全吗？
知道这个结论，我就经常运用在和球球相处中。
昨天我们一家三口去泡汤，球爸去了男汤，只能我单独带着球球去女汤了。收衣服淋浴擦干，手不够用，我只能把他放在地上，浴场的阿姨说别的孩子都哇哇地哭，球球却很淡定。因为我时不时在他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我就蹲下来跟他平视。我想这样他会觉得安全好多，孩子大哭也许是告诉我们，他害怕他不舒服。
有时候我和球球就是对视着，不说话，我笑了他看着看着就会笑起来，他如果先笑我也会用笑来回应他。我在小区里见过一个重来不笑的男孩，大概一岁多，是奶奶带的，看到奶奶的脸，我都笑不出来，不要说孩子。（就是球爸文章里提到的“抢孩子的奶奶”）我还在小区里看过一个比较友好的外婆带的小男孩，一岁不到，他坐在婴儿车里，我蹲下来和他平视，就是冲他笑一笑，他看了我一会儿，也回应了我一个笑容。孩子最能看穿我们的内心，就像练习中我们关闭了听力这个感觉通道，我们能感受到比平时多得多的讯息。
孩子初来乍到这个陌生世界，还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他只是用眼神这么看着我们。想从我们的眼神中判断，这个世界是不是安全的？是不是友好的？
孩子初来乍到这个陌生世界，他如实的感受到我们的感受，通过我们的感受来认知这个世界。这个练习像是在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状态影响着孩子的情绪。当我自己的世界是安定的、饱满的，我给孩子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基础。而当我对未来是焦虑的、不安的，孩子会陷入我的情绪不敢向外探索。
孩子初来乍到这个陌生世界，我们给什么他都照单全收。我们自己未疗愈的伤痛，我们自己曾经受伤的小孩，我们自己的孤独寂寞冷。即使我们不想给孩子传递负能量，可只要我们有，孩子就在收。
孩子初来乍到的陌生，我们需要用眼神回应他们一个安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