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原始人茹毛饮血,每天过着吃野兽过着被野兽吃掉的生活。活下去就是唯一目的,崇拜那些强有力的野兽,例如老虎啊豹子啊,并相信吃了它们的肉喝了它们的血就会获得他们的力量以至于后来杀掉自己的敌人也要吃了他们的肉以获得他们的力量。
相传宋朝的马车没有刹车装置,下坡的时候要在车后面再栓两匹马来缓冲向下的力量,如果初中物理老师知道了,肯定要出道题让学生去分析力的作用。
从前的朝代书信很慢,世上还没有手机、电话和视频聊天时,女孩子会很愿意相信梦境。好像睡着时大脑就会开一个视频窗口,现场直播意中人的一举一动。湘黔川边境的水手,告别了姑娘坐船去下游,姑娘们就会谈论、探听、做梦;如果连续几天梦见意中人在下游和别的姑娘厮混调笑吃花酒,就会茶饭不思;真痴绝的,一生气,一边骂着死冤家,一边直接跳河算了。
以前的欧洲没有留声机,CD这些,音乐是贵族们的独享,连巴赫这种大师都是被养在宫廷里的“人肉留声机”,给贵族们享乐用。
十多年前,网络还不发达,那时候听歌只有磁带和随身听,还有复读机。你想和谁分享一首歌,就得揣着磁带和歌词纸,跑去他家,并排坐着安静的听。她也许还会跟你借歌词纸抄写,因为她不知道二十年后,你可以在搜索引擎随意找到任何一首歌的歌词,并同步进手机备忘录。
当然,那时候,你都料想不到这一切会如此方便。你会以为一旦毕业就各奔东西,人海茫茫难以寻觅,这些磁带和歌词就会像夏日阵雨,过了某个下午就什么都不剩。你那时一定不知道二十年后,社交网络给了你无数方式来找到她,而且按几个键就能让你们重新开始以前中断了的谈话,或重新谈论某一首歌。但那时,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高科技能够找到一切,但没法让你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没有高科技、担心失去一切、于是并肩听歌、根本想不到遥远未来的周日午后。
从前那个2010年的夏天,天气格外的热。小强考研成功,从林科大跨专业考入了湖大,小猪也是临近毕业,已经在工地上实习,成了第一个有工资发的人,我因为是五年制,还有一年,打着准备考研来长沙新东方学英语的旗号也来到了林科大,几个人又聚到了一起。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聚一起,然后就是干!干训练!干篮球!干游戏!干人生!干理想!
小猪在林科大附近租了一间炮房,就是学生们周末解决生理需求的那种简陋至极的狭小房间。我们两个壮汉就挤在里面。房间仅能摆下一张床,没有窗户,有一个卫生间,门向里只能打开一半就会碰到床,两个人进去只能先进去一个,再把门合上、打开,第二个人才能进去。房间永远是一股潮湿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有点鬼魅。当时我们却觉得倍儿棒,有睡的地方就行,主要目的就是炼啊!其他的不重要!订下计划,每天蛙跳,冲刺,跳台阶,压腿。
林科大晚上的操场是情侣们的天堂,一对对的小情侣们在黑暗中牵着手幸福的徜徉在甜蜜中,偶然亲密一下也没人注意。但是那年的夏天他们估计都不太开心,每到晚上有三个傻逼像牛一样来回怒吼着冲刺,蛙跳,然后轮流被另外两个放肆压腿喊得鬼哭狼嚎一样。那是何等的畅快淋漓,夏天滚烫的风在冲刺中从身上抚过,每个毛孔都兴奋的大张着,汗水像快乐的情绪一样不自主的往外逸出,每个肌肉细胞都酸胀着高歌,我们是最棒的,我们要变得更强!我们会称霸球场!
训练结束也不洗澡就往炮房的床上一瘫,臭气哄哄的球鞋就往外面的走廊上一扔,其他的租客都是捏着鼻子绕着走,包租婆天天和我们抱怨,最后威胁要把我们的鞋子全部扔了。
瘫了一会肚子便开始抗议了,不得不起身去觅食。去吃饭的路上,看着女生们的裙裾在夏天的微风中起落,几个人意气风发,谈论着NBA的比赛,感觉就是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上一样。一般我们都是去学校里那个六元六菜的自助餐馆。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我们会用最大的海碗打上整整一碗的菜,再乘上一海碗饭大快朵颐,吃得热汗蒸腾,小猪经常会头上“冒烟”,吃饭从不停顿,吃到后面搞点油汤又能吃掉一碗饭,他有句名言“冒的办法,就是要恰!”小强那时候只有九十多斤,一餐照样能吃点三个人的量,我和小猪都说他肚里肯定有蛔虫,不然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天天说天天念最后他真的去买了包蛔虫药吃了,一个星期后一称,真的长了两斤,100斤了。过了一阵,六元六菜关门了,不知道是暑假了还是被我们吃垮了。最后我们只能去一个路边棚子摊上和民工兄弟们挤着吃,很少有民工兄弟吃饭能吃赢我们。
有一天小猪失魂落魄的回到炮房,喊他训练也不去,问了半天是在天虹商场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个售货员妹子一见钟情了,“那眼睛,看一眼就陷进去了”。哇塞,这还得了,我和小强立马兴奋了,走啊,等什么,现在就去商场找她啊!于是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鸡血,立马就向天虹出发,路上知道了那妹子是在艾格做销售,我们商量好打着帮小强女朋友买衣服的旗号,然后说他女朋友的身材和妹子差不多,请她帮忙试衣服,最后再找个机会把衣服送给她。计划制定好,三人仿佛身骑白马,快速赶到了商场。直奔艾格,见到了妹子,妹子长什么样我已忘了,眼睛确实很漂亮,画着淡淡的眼影,歪着脑袋看着三个大男人在女装店转悠。
一切按计划行事,小猪却怂了,不怎么敢说话,衣服买好了,名字都没问到,最后该付钱了,三个人身上都没钱,都傻了,怎么忘了这一出。小猪回头怒吼了我一句,你怎么不带卡?我错了哥,立马去拿。另外两个女销售看着我们直笑,A帮B女朋友买衣服,C来买单,也是够奇葩。匆匆赶回炮房拿了银行卡,当时卡上还有我去参加英语考研班的一千来块钱,买单之前我瞥了一眼衣服的吊牌,天哪,六百多,金子做的麽!那时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只有几百块,袜子都是十块四双在路边买的,几百块的一件短袖有点超出我们的想象。买单的时候更傻了眼,八百多!怎么回事?神马情况?原来衣服上还有一件小小的披肩,将近两百块,看着这件比蚊帐还稀松的网格披肩,我们默默的算了下这个披肩能吃多少顿六元六菜。从此我的新东方英语培训班的学费就变成了一件艾格的短袖加披肩,培训班也泡汤了。但是当时最着急的还是妹子名字、联系方式也没问到,衣服也没送出去。出来后我和小强都骂小猪太怂,商量了半天三个人决定在商场外等妹子下班,把衣服送给她。于是我们就坐在商场前的广场聊天扯淡,设想着之后的计划,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直燃烧着,直到灰烬,直到商场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从门里走出来。人都到哪去了?起身去找绕场一周才发现商场有两个门,下班的几乎都从另一个门走了。晚上回到炮房,一向秒睡的小猪失眠了,我已经困得不行,这时候小猪鬼魅一笑,我们看毛片吧,于是打开他存在破电脑里的AV,貌似是个集锦,开头就是重点,大晚上的恩恩呀呀,估计旁边的小情侣都会睡不着吧。这货看了一阵竟然又转身秒睡了,一边是小猪肥厚的嘴唇露出迷知微笑,一边是AV里女老师的卖力演出,夹在中间的我已经了无睡意,默默地点上一支烟,用手机播放着当时周杰伦新专辑里的超人不会飞,那是我们那时听得最多的一首歌,油然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充实的空虚感,
妈妈说很多事别太计较
只是使命感找到了我 我睡不着
如果说 骂人要有点技巧
我会加点旋律 你会觉得超好......
之后的进展慢慢顺利,女孩子姓名、电话也问到了,小猪也会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几天准备表白,小猪去上班了我和小强就替他把蜡烛啊花啊都准备好了。晚上他把妹子带到学校里来,过了拐角,就可以看到摆成心形的蜡烛,这时候就可以展示小猪快乐男声长沙两万强的歌喉了,最后来一段深情表白。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就是妹子被吓跑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这段插曲过后,慢慢恢复平静,一切照旧,白天我去林科大的图书馆看书,小猪去工地,小强忙毕业,傍晚训练,在球场和各种对手刚,经常打得火星四溅,要打架的边缘,没别的,就是要赢。有时也会晚上吃个夜宵,喝上两瓶哈啤,再看看NBA的激情集锦,然后五点到球场外,等着管理球场的大叔开门。过了一会总决赛开打了,又是湖人和凯尔特人的盛宴,那时的NBA还没有打不赢你就加入你,还没有裁判MVP,我们每天就是处在亢奋之中,记得有一场还没跳球,阿泰和皮尔斯就已经互怼抱摔到地上去了,真是燃炸了,感觉自己站在了总决赛的舞台上一般。
大猪有一次过来找我们聚聚,大家的生活费早就不经思考的挥霍一空了,房里只有一瓶剁辣椒,于是买了一包面条三瓶哈啤,用烧水的壶把面条煮熟就着剁辣椒喝着小酒,煮好面发现少一双筷子,于是灵机一动拿来两个牙刷做了筷子。全无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风情,越是有一分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约去的霸气。风卷残云的每人吃了一大碗,后来的十数年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了。
那年的夏天一天天流逝,终究小强毕业了,我也该回医院实习了,突然感觉就戛然而止了。我也想让时光慢一点,终究是徒劳,如同风吹凉一杯茶,一晃就是八年过去了,兄弟几个都已经结婚生子,但幸运的是我们依然在一起,玩在一起创业在一起理想在一起,虽然现在的生活也很精彩,但是也会想起那个长沙的夏天,虽说年轻,也未必是没有压力,那时候的我们家里或是自身都有着不小的压力,但是终究是没心没肺的度过了一段难以复制的时光。未来的日子当然会更好,我们依然会在一起创造更多的辉煌,体验更多的故事,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确在那个夏天吃过最好吃的面和最好喝的哈啤。现在偶尔也会在些天气初热的日子想起那个夏天,想起我们总是在天台和草地上焦躁而茫然的走着,想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突然就会起阵风带起些树叶夹着稍许燥热地气下的微凉,嗅到年少轻狂的味道,接着会长久的呆立于这粘稠空气中,点上一支烟,看着当初我们眼神中复制不来的肆恣与狂妄,点开超人不会飞,让炮房潮湿的空气再次蔓延:我做很多事背后的意义远比你们想象
拍个电视剧为了友情与十年前的梦想
收视率再高也难抗衡我的伟大理想
因为我的人生无需再多一笔那奖项
喔如果超人会飞 那就让我在空中停一停歇
再次俯瞰这个世界 会让我觉得好一些
拯救地球好累 虽然有些疲惫但我还是会
不要问我哭过了没 因为超人不能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