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百万,你太不成熟了”,仓鼠的嗓音有些沙哑,平静温柔的语气中略带母性。
“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我咧了一下嘴笑着说。
“有时这个社会厌恶的东西恰恰是我们喜欢的。”她下意识地搂住我的脖子,将头贴在我胸膛上。
“谢谢你能来,我很感动,不枉我们炮友一场”我用力将她的头与我的胸膛贴的更紧。
仓鼠微微地冷笑一声,用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的肩膀,以示对我的惩罚。
在得知我丢了工作后,仓鼠第一时间过来陪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些升华,“我有点离不开你了”,这句话突然从我口中说出,自己都觉得猝不及防。
“我们只适合做这种五分钟的朋友”仓鼠松开手,转身望着窗帘。
“多一秒都不行吗?”
“贪心的人永远不会快乐”,仓鼠边说边把窗帘拉开。
2
售票处排的队有一百多米,我应该在一百米的地方。
排队的都是来看梅花的,在这个梅花展上,你可以看到全中国所有的名贵梅花,据说里面的一盆花可以交换北京城二环的七八个厕所。
很多人都像来打仗一样,带着帽子,穿着马甲,脖子里挂着相机,还背着一个大包,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银晃晃的大圆盘。而我没有那么多负担,对梅花一窍不通的我,就是想见见世面,然后发个朋友圈,小米手机完全可以满足我。
用了半个小时,我从前一百米排到了前三十米,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买到票了。我侧身看了一下后面的队伍,比之前更长了,然后用手机拍了下来,准备发个朋友圈“排队再辛苦也阻挡不了对梅花的向往”,还没等我发出去,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站在了我旁边,“你也在一马公司上班吧?”,他微笑着问我。
他一问我才想起来,他和我是一个公司的,打过很多次照面,但没说过话,从别人对他的称呼来看,应该是某个部门的领导,别人都叫他夏总监。
“恩,我们见过面的”,我笑着回答了他。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同事,这个世界太小了,你也喜欢梅花吗?”
他脖子里挂着一个很长的相机,为了不露怯,我直接回答了他“不是,我就是来看个新鲜,对梅花基本不懂”。
听我这么说,他表情略显尴尬,“都一样,我也是看个热闹”,我似乎感觉到他心里在说“什么都不懂,还来这儿装什么阳春白雪”。
“一看你就是个行家”,我指了指他胸前的相机。
介绍完我们各自在公司的职务,接下来他给我普及了拍好梅花的技术要点,第一,要让背景模糊,第二,要让主体清晰,第三,找一个特殊的角度。
队伍前面有消息传了过来,因为参观人数太多,开始限流了,要一波一波的进。
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着急,“能不能帮我买一张票,排队的话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这样不太好吧!对后面的人不公平,大家都是在辛苦的排队!”从他刚开始和我打招呼我就想好了,他要是想插队买票,我就断然拒绝。
从他瞬间凝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没想到我会拒绝他,“好吧”,他很不高兴地跑到后面排队去了。
3
“如果我想插队,你拒绝我,我不意外,可他怎么说也是你们公司的一个高管,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吗?”仓鼠问我
“怕的话我就让他插了,市长来了也得排队,这叫契约精神”,我着重说了“插”这个字。
“也不知道你这股正气从哪来的”,仓鼠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大笑着问我。
“小学那会,校长让我把地上的一团纸捡起来扔进垃圾箱,我直接就告诉校长:‘你又不是不能捡,干嘛让我捡’,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校长批评了我的班主任,说我不懂礼貌,目无尊长,班主任当着校长的面训斥了我,私下里却跟我说了一句话,至今难忘。”
“说什么了?”仓鼠问我。
“她告诉我,‘百万,你做的对,有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有的人自以为低人一等,而你要记住,人都是平等的’,这句话从此成为了我人生的信条”
“有想过妥协一下吗?”仓鼠有些忧虑的说。
“有,但不想太早,如果我们每个人晚妥协十年,社会就会早变好十年”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说完这句话,仓鼠就开始疯狂地吻我。
4
因为投资并购的问题,公司要进行重大的人事变动,我被调到了一个新部门,这个部门的最高领导就是夏总监。夏总监并没有故意刁难我,对我和其他同事一样友善,虽然批评过我一次,但的确是因为我做的不好,我碰到了一位大肚能容的领导。
一个月后,新部门要进行一次聚餐,夏总监也去了。
饭桌上大家都相互敬酒,我因为几个月前做过阑尾手术,医生嘱咐说不能喝酒,有敬酒的同事我就用水代替了,同事们都没有为难我。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尔吃两口菜,也没有主动找谁敬酒。
夏总监喝得有些脸红,看到我很孤单,就端着一杯酒走过来,说:“百万,上回看梅花那件事是我不对,让你笑话了。来,我敬你一杯,咱们以后共同为公司努力奋斗。”
“不好意义,夏总监,我前一阵做了阑尾手术,医生说不能喝酒,我就以水代酒吧!”,我以为他会同意。
“那怎么行,别人都是喝酒,你怎么能喝水,要不你少喝点”,说着把我杯中的水倒掉,倒上了一杯酒。
“我真的不能喝,和其他同事我都是喝的水,不信你问他们”
夏总监听我这么说,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和其他同事能一样吗?今天这杯酒你必须得喝,要不就是不给我面子”说着把自己的酒杯用力的放在了桌子上。
场面紧张起来,同事们都往我们这边看,有一个同事劝我“小万,你就少喝点,领导敬酒,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凭什么到你这我就得赔着命喝酒”
“行,你牛逼”,夏总监把自己的酒一口气喝干,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人力资源部找我谈话,建议我离职。
5
一名学长组织了一次荷花大学北京校友会,来了很多在北京工作的荷花大学毕业生,在众多的女校友中,一个人格外性感。修长的身材,凸起的胸部,紧身皮裤,扎在腰里的红白相间格子衬衫,十公分的高跟鞋,暗红色的嘴唇,齐肩的浅黄色卷发,这一切都释放着独特的荷尔蒙。见到我第一眼她就认出了我:“你是叫装百万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忘了‘校长植树’了吗”
“你是?”
“当年的校长见面会,我作为校报编辑,也去旁听和记录了”
“奥,原来是这样”
“你好,装百万学弟,我叫仓鼠,我一直很佩服你,勇气可嘉”
6
一年一度的荷花大学校长见面会又要开始了,我有幸被选为了学生代表向校长提出问题和建议,导员给我安排的问题是“请问校长,你对我们学校的发展作何展望”,当时我一紧张就把问题给忘了,就临时想了一个“请问校长,上个月的植树节,你只是动了一下铁锹,校报上就说你与师生共同植树一天,你怎么看待这种报道?”。
在场的都很吃惊,场面异常安静,突然一个人起哄,鼓起掌来,接着大家都拍起了手,我看到当时会场角落站着一位女同学,衬衣扎在裤子里面,身材修长,正在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看别人鼓掌,她也跟着鼓掌。
等掌声平静后,校长说“如果校报真的这么报道,那就应该批评,这是虚假新闻和宣传”,场上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7
光线猛地照了进来,刺地我眼睛用了十几秒才完全睁开。
“你该走了,我们见不得光”
“美好的东西都害怕光”仓鼠走到门口,穿着自己的鞋。
“你希望我改变吗”我突然抱住仓鼠说。
“那样一切都将变得不美好”仓鼠说完就开门走了。
窗帘是一扇门,拉上,打开,光明,黑暗,爱,孤独!
8
我叫装百万,我的人生漏洞百出,他们都说我不够成熟,但我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