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02

                                             在与不再

       她以九十高龄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遗言，不要与那个和她分居几十年的丈夫葬在一起。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谁也不知道，包括她的儿女。但至少从这个生死关口仍心心念念放不下来看，这绝非是一个心结那么简单。

       就像《大宅门》里二奶奶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准杨九红戴孝。一个大家族的掌门人，一辈子多大的风浪经历过，临走之前，她儿孙、财富都能放下，却唯一牵挂着在别人看来无关紧要，在她却是堵在心口上时不时就会疼一下的痣。

       最终，她的儿子没有把这遗言当真来听。连在心里权衡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是孩子们真的相信人死如灯灭，黄土一封就什么都不存在？还是人言可畏？会不会也偶尔有担心，如果父母地下有知，他们还是合不来，分开才能更快乐一些呢？但活着的人终究还是来不及想那么多，生活多么的现实，大家还要着急各自赶路呢。

       这个冬天患了一场四十年来最严重的感冒，12月12日开始，反反复复历经一个月。最严重的的时候，晚上睡觉需要打湿的口罩，外加橘子皮来保障口腔的湿度。发烧、口腔溃疡、嘴角起泡，眼睛发炎。白天疼，晚上疼，没有不疼。还要同时兼顾同样高烧的孩子陪他去打针，输液，熬夜赶各科作业。凌晨一点半睡觉，清晨五点半起床。

       四月天八年来第二次请病假。而第一次发生在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第一个月。开始不怎么严重的时候，是服药后去学校。后来打完针后去学校，接连九针后，没有效果。再后来，去医院验血后，再去学校附近诊所占用两节课时间输完液，大课间赶到学校接着上课。输液五天，初见成效。这个过程中，班里只有一个同学是自始至终没请过病假的。因为同学们几乎都是带病上课，好了几天，又重复交叉感染。再一次沦陷，终于又开始早晨七点去排队等医生。

       整整一个月，有时候真的是觉得生无可恋。这段时间考虑生死多了起来，而那本关于生死最具权威的书 《西藏生死书》，就躺在床头，还没有读完。

        我是相信万物有轮回的，更深信因果。虽然身边也不乏让人动摇的例子。有人坏事做尽、两面三刀，依旧活得潇洒自在。有人一辈子小偷小摸、人尽皆知，却依旧丰衣足食，长命百岁。而太多的不公平面前，更突显出自己的懦弱。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生怕自己本就不清净的的世界更加事非。只是看到谁说了我想说的、做了我想做的，默默地在后面给他点个赞。

       八年级开始，教了两年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被调到了其他年级。新的班主任兼课物理。私下里大家也非常遗憾，多么好的小董老师，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印象中，新的班主任D老师第一次和家长互动，是值日生分组后的第一天。发了一张照片，本周的全体值日生，站在讲台上合了一张影。老师怕家长担心，提示，这些同学会比其他正常放学的孩子晚到家。第二周，四月天这组的合影就贴上来了。放了学的孩子们脸上都扬着笑，做着鬼脸，俨然一群快乐的值日生。

        学校各个年龄段的老师都有。刚毕业的年轻老师，他们跟学生相处起来可能更亦师亦友，比较容易打成一片。稍年长的老师更严肃一些，老师要像老师，学生要做好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加上孩子们正逢青春期，叛逆，彼此偶尔会为一些小事起冲突。

       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纪律问题，X老师直接在上午放学和下午上课之间，仅有的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里加了整整一节课。当孩子们走出校门回家吃饭的时候，正好迎面遇见其他班孩子饭后去上学。就像小董老师原来说的，每个班里都有几个着实让人头疼的孩子啊。

       谈到关于任课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某些冲突，D老师举了自己家儿子的一个例子。有一天孩子在学校跟数学老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回家后情绪很坏。问他，他只是说数学老师冤枉他了，其他一概不语。第二天，估计是自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跟妈妈沟通。妈妈问他，昨天为什么不说。孩子说：我都知道你会说什么。

       D老师说，我原来跟孩子说过，或者真是老师冤枉了你，或许你真是受了委屈。但是在学校里这点委屈算什么呢？这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以后走入社会，不公平的事情多了，我们怎么办？！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我竟然有些泪目。心中有一块堵得死死的地方，突然就豁然开朗。

        然后，回到老师本身的问题上。她轻声细语：我们对这个老师不满意，把她整下来？让别人上？那不现实。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因为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让孩子更好。无论怎样，对师长该有的尊重还是必要的。老师严格是负责任，我们要看到别人的长处与优点。不能说他（她）这点不行，不如我。那点也不好，也不如我。谁都不如我，那我们还怎么进步呢？

        我们也曾年少轻狂，当突然意识到这点，青春早已呼啸而过。就突然想到，每个年龄段，置身其中的我们，是多么的不够努力。虽然，很多东西也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的。可在最美好的年纪，不够主动与努力，真的是错过了很多很多。

       更有很多的美好，一旦错过，就不再。演唱会上，当刘若英大声唱着《后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也真想跟自己大哭一场。没有人知道谁经历过什么，也许仅仅就是因为某句话触动了某时的心弦。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放在心里。多少年后，有的淡忘，有的依旧春夏秋冬的翻滚。翻一次，疼一次。

       谁都不是我，又怎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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