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沿着她的小腹涌出,莫北赶到的时候,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腹中的匕首是她防身用的,一直是随身之物。莫北扶起她,欲想于怀中掏出凝神丸,或许能止住她的血。可是他的手,却被她紧紧拽着。
她知道,来不及了。
她微弱的呼吸着,像是拼尽了生命里最后一点气力。“对不起……”可话没说完,她的手垂了下来。
“飞燕!”莫北嘶声竭力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怀中的女人已没了鼻息。他将脸贴在她的额间,两行泪顺着面庞滑落,像是在与她说着悄悄话:“我从未怪过你啊……”
……
飞燕是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但她不似大家闺秀般矫揉造作。飞燕性格刚烈,如比武招亲这样的事,全长安上下也就她会这样做。
为了避免闹的满城风雨,皇上钦赐姻缘,将飞燕许配给武状元。也就是刚上任的将军,莫北。
莫北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一心报国。飞燕听说过莫北的威武神勇,二人虽素未谋面,但她心中已是万分敬仰。要不然以她的脾气秉性,怎能如此爽快就接了圣旨。
飞燕虽是调皮爱闹,但也不全然失了女孩子家的细腻与柔软。她想着在婚嫁前能更全面了解莫北,于是买通了将军府的管家,混进去当了个丫环。
管家知道飞燕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自然不好得罪。于是还真就瞒了将军,把飞燕调为伺候将军起居的贴身丫环。
莫北更衣的时候发现换了一个丫环,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上前帮他更衣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莫北问。
飞燕似乎是看得出了神,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只穿了贴身的衣物站在她面前,隐约中还能透过薄衫看见他壮实的身材。他高挺着鼻梁,微嵌的眼眶里闪烁着的犀利的目光,给人一种威猛的震慑力,那深邃的瞳孔似乎能看穿人心。
被莫北一问,飞燕的脸上骤然起了红晕,“奴婢琅玥,是新进府的丫环。”飞燕款款欠身答道。
“你去打盆水来吧。”
“是的。”飞燕退出房间,做惯了被人伺候的小姐,她竟不知道哪里可以打水,情急之下拉了一个丫鬟要她帮忙去打水。
那丫环见是一个新来的丫头,更是毫不客气,“没看见我在忙么,自己打水去。”
飞燕见这丫环卤莽,敢顶了她的嘴。一伸脚,把那丫环绊了个狗吃屎。两人就此扭打起来,谁也不甘示弱。
莫北听到门外有躁动,开了门发现琅玥正反拧了另一个丫环的手。“琅玥,不是叫你去打水么,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飞燕没想到莫北会出来,还正瞧了她野蛮的样子。手一松,把丫环给放了。
那丫环上前甩了飞燕一巴掌,“将军,她不肯打水,还伤人!”
飞燕无故被丫环赏了一个巴掌,满心的无辜,却又说不出口。莫北正想责备她时,管家来了,于是把事情交予管家处理。
莫北上朝后,管家甩了那丫环两巴掌。“不就是叫你打个水嘛,那么嚣张,敢在将军府侵犯琅玥姑娘……来人,把她送走。”
丫环拼命赔不是,飞燕一摆手道:“给她些盘缠,再找个店铺谋生计吧。”
丫环觉得这琅玥不那么简单,在整理行装的时候偷偷写了信,留在莫将军书房的积案上。莫北去书房处理政务,在几案上看到了信,他也正怀疑琅玥的身份,一个丫环怎会如此放肆,而且连基本事务都不会,是如何被安排为他的贴身丫环。
莫北叫了管家到书房答话,问及琅玥的事,管家只说她本是府家小姐,家道中落失了双亲,见她孤苦伶仃,不忍心就带回府里给她个活做。
飞燕端着水盆进来时,莫北正在更衣。她把毛巾浸湿拧干递到莫北面前,莫北没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莫北的语气甚是凶狠。
飞燕吓了一跳,手中的毛巾掉落,忙欠身回答:“奴婢只是伺候将军罢了。”
莫北走上前,飞燕连连后退,退至墙角她已是渗出汗来。他的左手掐住飞燕的脖颈,手中的力道缓缓推进,“想用美人计?你还差点呢。”
飞燕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奴婢……不……不知……”她本想说,不知是哪儿犯了错,可话未说完便咳起来,脸憋了个通红。然后莫北的脸被无限放大,温润的唇贴在她的唇齿间。她能听到他呼吸起伏,吹在脸上的气让她感觉痒痒的。
他松开了手,转身披上朝服出了门。动作那么连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在门被狠狠关上的那一刻,飞燕瘫坐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哪受过这般凌辱。
是管家扶起了她,他说飞燕姑娘,这莫怪了将军,平日里他杀敌无数,怕是不会对女子温柔的吧。其实将军很苦,打小就被卖去了武馆,看多了人间疾苦。飞燕姑娘,以后怕是要你好生待他了。
飞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莫北回朝后见琅玥在花园里嬉戏,摘了不少刚盛开的花朵。她在花丛中旋转,轻盈的袖子随风飞扬。她的舞姿动作,不似宫中舞姬,是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脱俗淡雅之意。
莫北入了迷,飞燕见他回朝,忙停了脚步:“将军!”
莫北回过神来,见她盈盈地笑着,手中捧着大束刚摘的菊花,飞燕道,“奴婢给将军泡花浴吧。”
这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做的事,一个大男人怎要得泡花浴呢。
飞燕见莫北不说话,以是默许了,又继续道:“那琅玥这就去准备。”
“慢着。”莫北叫住了她。只见他从腰间抽出长剑,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菊花。
长剑在他手中,如蛇般游走。她只记得,漫天的花瓣悠扬的散下来。她伸手去接,却被他一把拽入怀中,手中阵阵温暖被传入血液之中。她与莫北就这样相互依偎在一起,她随着莫北的招式,把朵朵菊花挑开成片片花瓣。
莫北收回剑,“好了,你装了拿回去吧。”说完转身回了书房,留下飞燕还怵在那里呆呆地凝视着莫北远去的方向。
这人虽回到了书房,可哪儿还有心情看书。毕竟是个热血男儿,刚刚她发丝间的清香还萦绕在胸口,纤细的手指被他如此用力的握在手中,多半被捏疼了。他对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心生厌恶,琅玥的身份还未查明,怎能如此轻易动了心。
更何况,正如他说的,这美人计用的,不够资格。
晚上,飞燕一桶桶的热水从灶房搬去浴室,为了不让热气蒸发,中间从不间断。管家派了些家丁去帮忙,却不给插手。
飞燕提着最后一桶水的时候,莫北正好来了,起初她并不知,推开房门与正在脱衣的莫北打了个正面。她一惊,手中的热水倾倒在地,伴随着一声尖叫,狠狠地栽在地上,等到莫北想伸手扶她时,已然来不及了。
管家在门口浅浅的笑着。
飞燕的薄衫打湿了,也崴了脚,她爬起来扶着墙,却挪不动一步。莫北闻着满屋的花香,再看着眼前这落魄美人。她眼里隐隐噙着泪水,别过头没有看莫北,是啊,她哪里受过这种罪呢。
莫北上前,右手揽过她的小腿,左手环住她的香肩,顺势将她横抱起来。飞燕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她的脑袋正靠在莫北裸露的胸膛上,闻到的是他的体香。古铜色的肌肤,因他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莫北将飞燕放到浴桶里,背对着她拉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后退出了房间。
飞燕感受着周身温热的水,以及酸得抬不起的胳膊,眼泪终是忍不住簌簌落下来。
莫北站在门口,吩咐了丫环去拿些洗净的衣物送到里面。夏日夜间的风显得微微泛凉,莫北来回踱步,也不知来来回回了多少趟,才听见房内有了动静。
飞燕换上了衣裳,散了发髻,脚踝处依旧动弹不得。她扶着墙一步步往外挪动,却不料身子又腾了空,正纳罕,才见了莫北的脸。
前几日他还那么不信任她,此时他又这般关心她。谁说女人善变,男人还不是一样。
莫北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安放在床上。
飞燕顿时红了脸,“将军,这不好吧。”
莫北笑了起来,“怎么,你想试试?”他将脸凑到离飞燕不到一尺的距离,喝气如兰。飞燕死死咬住嘴唇,因自己联想到不知羞耻的事而懊恼,推开莫北想要下床。
莫北按住她,用命令的口吻说,伸出脚来。这时飞燕才明白,原来是要治她的脚伤。
女子的脚怎是随意给男子看的,莫北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脚骨处,一只手拖着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握着脚尖缓缓旋转。“咔”的一下,她听到骨头拧动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痛,只是被莫北柔声地问了一句,“疼么?”她伏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她的长发散落下来,还有些水珠未干,抽噎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了她初来这里那副野蛮的样子。
皇上一道圣旨传下,北方屡遭胡人侵犯,派莫北速去镇压。时间紧迫,莫北过完这一夜,第二日便要带兵出发。
飞燕很是担忧,听说胡人力气大,而且一个个健壮如牛,不是中原男子所能相比。就算是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也不免会有意外发生。
这一夜,他也无法入眠,这一仗怕是又要离开两三个月了。以前他无所顾忌,如今他成了骠骑将军,士兵的生死都在他的指挥之下。而眼前,琅玥坐在长庭里,似乎也心事重重。
长庭处,飞燕扑到莫北怀中,揪着他的衣服,不禁抽搐起来。这是她来将军府的第三次落泪了,凭什么,凭什么堂堂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要为他流泪。
此刻的他多想给她平静的生活,他不会安慰人,只能任由她在怀里哭泣。
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飞燕抬起哭红了的双眼问他,“如果没有与飞燕姑娘的婚约,你会娶我吗?”
莫北不知她会这样问,也不知是要如何回答,只是挪动了下身子,让飞燕靠的更舒服些。“胡思乱想什么呢。”
飞燕不甘心,硬是扭了头望着他,“那如果我有她的身世,有个做丞相的爹爹,你会爱我么?”
莫北摇了摇头,飞燕失落的低下头去,松开了双手。
“谁是丞相的女儿与我何干,我爱的人,不会变。”
飞燕安静地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飞燕醒来,见身上盖着莫北的衣服,可人却不见了。她跑遍了将军府,大喊着莫北的名字,最后被管家拉住。
“将军天还没亮就走了。”
“你怎么不叫我,怎么不让我送送他……”
“将军说你太累,让我不要叫醒你。飞燕姑娘,将军是不愿见你落泪罢。”
……
飞燕回到了相府,天天等爹爹回来听他说前方的战事,直到她听到是捷报,才能安心吃早饭。其实朝廷哪有那么多精力管前线的事务呢,只是丞相被问烦了,随口说的捷讯。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大军北上的情况并不理想,北方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沙尘咆哮而来。一路上狼群不断,有时被困在半路行进不得,粮食日渐减少,只能是速战速决了。大军行进了近一个月,才入了北方境内,将士需要调整斗志,也需要时间研究抵御胡人的战术。莫北只能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成熟。
飞燕见爹爹口中已问不出更多的消息,此时也按耐不住了相思之意,决心写书信给莫北。
莫北收到信时,正准备去战场,他匆匆瞥了一眼信封,是琅玥写来的,还没来得及拆信,手下人报告,战士们已经排好列队等待将军发令。莫北把信揣入怀中,披上铠甲走出营房。
这是一场定胜负的仗,所有的牺牲在此一举了,如果能大伤胡人元气,就能保边疆十几年安稳。此时他不是不想看琅玥的信,而是他不能看,他怕看了就想到琅玥的泪,他怕因儿女情长牵拌了斗志。
军队列好了阵型,战鼓击响,号角长鸣。莫北一声令下,炮火轰击。待两轮火炮过后,莫北一夹马身,抽出长剑,直指苍穹,“冲啊!”两翼包抄过去,莫北带领精兵正面迎敌。
战场上厮杀声不断,大军将胡人的军队三面围抄,即使胡人的力气再大,十万兵将怕也是抵御不住的。开战不过几个时辰,胡人见势不妙决意后撤。莫北不愿再与胡人延展,决定乘胜追击,斩草除根。
胡人熟悉地形,后撤很快。莫北不想失去良机,决定放弃大军,率领精兵速追,其他人等作为后援。
追出五里地,莫北总算拦下了胡人的军队。可是怎料的胡人在此地埋下了伏兵,一个个拉上弓箭,蓄势待发。而眼下只能先放手一搏,延长战时待援兵一到就一举歼灭。莫北冲锋陷阵,五千精兵紧跟其上。莫北与胡人首领厮杀,长剑铁锤的碰撞,擦出火花。
莫北挥舞的长剑更为敏捷,眼见就要处上风了。可是,怎料的,三支箭直直飞射而来。一支箭从他的手臂边擦过,一支箭插入他的左肩,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而最后一支箭,斜射入马身,战马受了惊脱离了列队直向沙漠中奔去。而莫北负了伤,根本无力控制,眼见着马越跑越远,然后滚下沙坡。
身为副将的飞颢,一直等到援兵到也不见莫北回来,怕是有不祥的预兆。飞颢发出军令,勒马前赴,要去寻回将军。
可谁知,眼前的画面只是一盏虚灯,海市蜃楼罢了。
飞颢醒过来的时候,才明白其实眼前根本没有路,他们都被虚假的画面迷糊了,以至于一直滚下沙坡,好在没丢了性命。莫北躺在身侧,鲜血染红了他身边大片的流沙。
莫北的左肩受了一箭,已伤及骨骼,飞颢只能暂时遏制他血流的速度。正想探讨一下如何走出这沙漠,却见莫北从怀中摸出温热的信,信封已被鲜血染红,辨别不出上面的字。然后莫北眼前一黑,又倒了下来。
莫北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失血过多而晕厥的。他醒来的时候看见飞颢正拿着琅玥写给他的信,他一把夺了下来。
飞颢道:“何必那么紧张,妹妹写给你的相思信,做哥哥的也应该过目一下。”
“妹妹?”莫北一脸迷茫。
“是啊,飞燕的字我是识得的,怪不得她消失了好一阵子,原来是躲你府中与你缠绵了。”
莫北一时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莫非琅玥就是飞燕?原来她还真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密探呢,想到这里,莫北有些不悦。她竟编了个失去双亲的谎言,来博得自己的怜惜。
他夺过飞颢手中的信,信中的内容果然还是在欺骗他。那些缠绵的话他怎么看得下去,揉了信。一时火气,拉伤了肩上的伤。
飞燕一直等,一直等,却等不来莫北的回信。她听说军队大获全胜,不久将入京领赏。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有传言说莫将军失踪了,在战场上找不到他的尸体,怕是凶多吉少。而且一同失踪的,还有飞燕的哥哥,飞颢。丞相这几日也日夜不眠担忧着。
她不信,只要没有看到尸首。他可是将军,是英勇无敌骠骑大将军,他怎么会死?
飞燕从恶梦中惊醒,冷汗侵袭了全身,她梦到莫北死在战场上,他的身躯被马蹄践踏。她已经无法再等,叫人备了马,去城门口外等候莫北。
天微亮,泛着几束白光,大军将至,飞燕站在城门口,踮足瞻望。红旗渐近,将士们黑压压一片迎来。可怎么都寻不到莫北,飞燕拦下一个小兵,他说将军和副将失踪了。
飞燕晕了过去。
皇上说好在飞燕还未出嫁,不然年纪轻轻就守了空房。皇上解除了丞相府与将军府的联姻,为了弥补,他把飞燕许给了太子。也就是说,如果未来太子顺利登基,飞燕就是皇后了。
可太子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似个男儿,一点也没有统治者该有的霸气与谋略。对于飞燕来说,太子比不上莫北的一根指头。又或者说,即使太子再完美,她的心早就给了莫北,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飞燕不嫁。
若是其他皇亲国戚还有悔婚的余地,可这回是太子,是未来的君主。皇家的颜面何存?
飞燕砸了凤冠,丞相只能将她锁在闺房,不给吃喝。
……
莫北因未及时处理好伤口,路途中不断复发,但他又执意不愿在途中多作停留,日夜策马南归,几次就要摔下马来,都是飞颢扶得及时。
莫北从未如此失落过,不就是中了一箭而已,昔日里威风八面的骠骑将军的气势哪去了。他们赶到长安之时,离军队归来之日,迟到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莫北回将军府,府内一片萧条,红色的灯笼被摘下了,代替它的是白色的祭花。他站在府外,深深凝视着府中的一切。
飞颢跨下马大喊一声:“将军回府!”府内的丫环才见到落破的将军此刻如死而复生般,奇迹的出现在府外。
很快管家跑出来迎接将军,却不料莫北的第一句话问的是:“飞燕呢,她在吗?”
管家黯了神色,“将军,她怕是正在准备婚事吧。”
莫北一时没听明白,又见管家开口说:“明日就要举行飞燕姑娘与太子的婚事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去了……”
飞颢一拉马僵,将绳子递到莫北手中,“去,把飞燕要回来,就算她真要嫁太子,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莫北跨上马鞍,直奔向丞相府,也顾不上了胸口处的伤口又流出血来。见飞燕的闺房被上了锁,定是情况不妙,一勒绳僵,战马长嘶一声,前脚一抬踢开了房门。
房间一片凌乱,飞燕瘦弱的身躯倾倒在血泊之中,小腹上扎着她防身用的匕首。飞燕隐约之中看见莫北回来了,骑着他的战马来接她了。
是的,他还活着。她知道她的骠骑大将军,一定不会轻易死去。
其实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琅玥也好,飞燕也罢,他都爱她。莫北抱着飞燕的身躯,却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