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吴海水立于船头
河塘乡处于撤乡建镇之中，而相邻的东边乡已改为东边镇。吴海水这段时间正好在家，他的销售客户稳定可靠，相对有时间常回家。
那天在县城的街头遇上东边镇政府的朋友，得知该镇正在上一个大的项目：建化工园。正在招商之中！随即将这一消失向远在千里之外的王三水厂长汇报。
王三水在得到此消息前，正在与当地政府谈污水处理的问题！政府要求在厂里建污水池处理达标后排放。“不能再直排了。”这等于是个整改建议。这样的话，就得投资新上一个污水处理项目，投资总额巨大。在王三水心里升起退身改行的想法。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上污水项目，一是转型做贸易，两条路结果相似：利益将大打折扣。
真有些伤脑筋！王三水面临选择，一时拿不定主意。
王三水听到吴海水传递来的消息后，眼睛一亮，放出的光芒不亚于金手链挥动时光芒。立即联系上李兵回家洽谈。
李兵完全领会到舅舅的意图，即刻从云南飞回老家，直奔吴海水处商量第一步的洽谈事项。
谈得很顺利，条件很优惠。于是东边镇四方化工有限公司，很快成立。四个大股东：董事长王三水；总经理李兵；副总经理吴海水，分管财务、生产等；副总经理王亦民，分管供销。
公司产供销等一切都现成的，只是地理位置的迁移，故而当年谈签、当年投产、当年收益，是化工园项目的典范之作。第二年便是全镇最大的纳税大户，成了全县典型，占了一些彩头。
“公司的供应与销售要建立固化稳定的长效机制。”董事会上，李兵左手拿着笔，右手手指轻击桌子，中气十足地说。“用我们的优势巩固现有客户、拓展新客户。”
吴海水提出财务内控制度的建设和产品技术研发的投入等建议。
王三水听了非常高兴，对公司前景充满了信心。觉得李兵三人都是办企业难得的人才。
李兵为了公司拓展市场，常常满世界地跑，只要有什么订货会、展览会都尽力参加；王亦民主要在外东奔西跑。这样家里主要是王三水、吴海水两人。王三水主要是全面协调，大部分时间泡在镇政府。海水便成了公司的内当家，一半时间钻在办公室一半时间泡车间。
海水的压力很大，加上在家常常与刘梅小吵小闹，无端怀疑刘梅生活作风上有问题。常常不开心，脾气开始暴躁起来。海水正在努力忘掉不开心的事，将精神集中到产品的技术开发上来。这时有人敲门。
“姐夫。”小舅子一脸笑容走进来，直接坐到沙发上。
“怎么回来了，最近比较顺吧！”虽然觉得他有时做事不靠谱，但这人心底却不怎么坏，所以见了还是比较开心的。
“最近行情不错，就是有点累。”接过姐夫沏的一杯碧螺春茶。
“我看还是有点懒。不过跑船运确实不容易。”
“最近业务多，特别忙。”翘起二郎腿点上烟说：“姐夫，我那船比别人的小，跑起来吃亏，赚钱少。我想换条大一点的。钱不够，要姐夫帮点忙。”
“借钱回家找你姐，我家的钱全在她那儿，我这只有买烟的小钱。”
“找姐没用了，她己铁了心不借给我了！”
其实海水并不是只对刘梅无端生疑，对身边的人也渐渐存有疑心和戒心，唯独对这小舅子另眼相待。
吴海水桌上的电话响了，边示意小舅子喝水，一边迅速抓起电话：“你好！你好！史行长好！”县里农业银行的电话。“目前还没有借款，现在不要贷款……不等于今后不要。”“史行长一直很关心，改天来公司指导指导，好的、好的、再见。”
电话不少，进来找吴总签字的不少，见海水很忙，小舅子起身离开，走时不忘借钱的事。
见王三水董事长从镇政府开会回来了，海水便去了王董的办法室，汇报新产品“苯骈”项目。
“新项目利润确实吸引人。海水啊！这个项目看来进度要放慢一点，大形势可能存在变数！”王三水眼睛直直看着海水，几个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自然地点着节拍。
海水的能力王董非常看重，在他管理下企业资金流动顺畅，不但不欠银行一分钱贷款；而且账上有大量可支配资金。这样又好又不好，无法体现杠杆效益，上新项目就是好了根据自己的资金加上银行配额的贷款，这样可以获得更大利益，所谓的借力打力。
海水为小舅子的事，向王董开了口。利息和时间都说了很清楚。
王三水董事长满口答应：“反正要借出去，你办吧！我签字。”
海水问是否要懂事会决定一下，王三水说不要，资金拆借方案年初会上决定了，利用闲下来的资金获得一定的利息收益，属于财务常规事项，又不是第一回。
半年度董事会的时间到了，李兵、王亦民正从不同的地方往回赶。
李兵先到家。公司办的很成功，这几年下来，他都富有了，都在县城找了块地自己盖了别墅，虽然不在一个大院里但离的不远。晚上李兵一家人在海水家吃饭，刘梅也叫了徐敏母女。徐敏己调到县城的小学当老师了！王亦民因客户有一笔资金没有落实可能要迟一两天。
“没想到发展这么快，看看交通真是方便。”李兵说：“工作、住房在乡镇或在县城都差不多了。”
“住，还是住县城好着，乡镇还是有些差距，河塘离县城近，好一点，东边远一点，有些明显，特别到晚上，街头早早没有什么人影了。”这是海水的感觉。
董事会上李兵特别谈的是新产品，他带来的市场信息，老产品己毫无前景，价格一降再降，销售压力加大，同行业中好多厂家都因支撑不了而陷入困境。王亦民带回的市场信息相同，资金回笼开始出现裂缝，否则不会迟两天回来。
吴海水没有谈新产品的事，他想王董会重点说的。所以他只是常规性分析了资金周转情况，顺带提了一下王亦民的那笔大额货款没有赶上计划。
“听说你小舅子借走了三百万。”王亦民估计也是无心顺嘴说了一句。
放在以前就是说你吴海水拿了这三百万，也只当开个玩笑，哈哈一笑而已。但是今天吴海水却发了大火，差点拍桌子。
“我家小刘，借钱是付利息的，完全符合公司规定和董事会年初……你……你想干嘛？”
王亦民赶紧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并及时陪上笑脸。
事后李兵叮嘱王亦民以后在海水面前说话不要太随便。
事后海水自己想想怎么莫名其妙对亦民发火，当时脑子一闪，似乎亦民是故意在董事长面前有所指。
产品价格一降再降，成本不断上升，不降也不行，销量上不去，价格战愈演愈烈！吴海水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院里的花花草草，正在苦苦思考，无心赏阅花红草绿。看到董事长的车进了公司，王三水从镇政府回来了。
正准备去找王董，海水桌上的电话响了！
“海水你来一下。”电话里很简单，很明了地说了这么一句。
“公司不能开了。”海水刚落坐，一听这话莫明奇妙，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心想。
“政府最终决定了，因环保问题，整个化工园全部关停。”说完递给海水一份文件无助地说：“你先看一下文件，然后通知开紧急董事会。”
政府动作很快，化工园关停，四个大老板失业了。好在这次他们获得了巨额补偿，足以重新创业。
在公司清算时，小舅子借的三百万仍未归还公司，海水只好从朋友处借钱先归还公司，拿到政府补偿后再还了朋友，他怕在最后的时间里，留下什么不好的议论。
小舅子新船下水，海水来了就数落他一顿：“一千吨的船换个二千吨的，这有什么意义，玩个热闹？”
小舅子无奈说：“不是没钱嘛。”
“这么多年了，换个船还没钱，没钱就该等等，换个二千吨还不是差不多。等于不换。”
公司清算后，海水对新产品的开发仍不甘心，公司投入大量的费用，他自己也砸进很多精力，心里还是希望换址设厂，重办化工厂，生产新产品，其实新产品开发离成功只一步之遥，只要购买台湾人的一项专利，解决污染问题即可。
然而李兵舅舅退出了，这化工企业不好办了，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要了。
要办化工厂少了舅舅大家心中都没低，舅舅是这行业中的高手，也是原公司的灵魂！李兵一直心里想着。
所以何去何从，待定。
这几天反正也闲着，去小舅子船上看看吧，海水拿定主意。倒要看看这小舅子是怎么经营的，人家赚大钱他赚小钱。
小舅子一听自然高兴：“和我一起跑一趟船看看。”
参观完小舅子的铁船，立于船头，己是傍晚时分；江风呼呼，水波粼粼；落日余晖挥洒在江面、船头、身上；吴海水置身于“长河落日”的景色之中。看迎面驰来装满吵石、煤炭的大小船舶悉数贴在江面行驶，细浪拍打着船舷；同向行驶的空载船舶都是高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列着队，朝着太阳落下的上游行进；那里有财富的源头，也有着江水的源泉。右边有一高大的船驶过，他问：“这船多大？这么高？。”
“大该是五千砘的货轮，内河航运算大的了，江中船的吨位年年在增大。现在最大的有七千吨的；也有大老板准备做一万吨的大货轮，跑海运。我这两千吨的只算一般。”小舅子在晚霞中眯着眼告诉姐夫。
一趟下来听了小舅子一路说来，觉得这不靠谱的对跑船还是在行的，就是不懂经营，上游打砂装砂不固定，下游卸砂不固定，小打小闹，靠天收稻。
问小舅子：“你这小船好不好卖？”
“好卖，好卖得很，一下水，装好篷就有人问我卖不卖；一转手就可赚一倍，再说船也不小了。”说完注视一会儿海水又说：“你想干嘛？卖我的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