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盛林认识,要追溯到2012年了。
说是机缘巧合,更是阴差阳错。
当年的我,重回精锐。离开时的转身不算华丽,再回去还真不敢说“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有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却要说有草总比没草好。
回都回了,还有什么逼好装的?
离开的时候,不是因为理念不合,回去的时候,也还觉得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于是我回来了。
其实在回来之前,也去过精锐十校上过公开课,甚至做过兼职。带的学生成绩不错,所以人缘也还过得去。
后来再回去,竟然又被分到了精锐十校。我想这一切应该和曾凡龙——一个人品一百一酒品呵呵呵的人有关。
正巧我入职,前学科组长休产假。于是我暂摄学科组长,和大家一起成长。
又没过多长时间,王燕祾(外号王多多)老师离职,她的学生要转给我们几个还在坚持工作的老师。
大概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吧,她特意嘱咐副校长:别的学生给谁都行,就是李盛林一定要给薛老师。
我想,上一任组长要是不休产假,可能也不必转给我,但正因为语文是精锐里的小科目,语文老师本来就捉襟见肘,这样一来,不给我,还真没有更可信的人了。
当然,我不是在说别的老师上课不好,但从性格匹配上考虑,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其实我也纳闷,这李盛林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多多老师特意交代?是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还是烂到不要不要的?是特别不爱说话,非得找一个外向的老师刺激一下?还是外向得跟忘吃药了一样,必须找个老师来治疗一下?
不过我还是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自信的。管他是谁,管他怎么样,你敢来,我还就敢教了。
所以多多老师对李盛林的评价我也没听进去多少。似乎只有一个印象:学习挺不错,反应蛮积极。
那就放马过来吧!
在机构当过老师的人应该都知道,每周一到五过得太快了,还没有休息好就到了周末,而周末太慢了,你得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地熬。如果都排满了课,你得要连续上课十二次二十四小时。
于是见李盛林的时候,我是先上过十四个小时的课的了。
到他上课前,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讲义,坐在教室里等他。
不一会儿,他到了。
没有迟到,还算不错。我想。
推门进来,我看清楚是一个小胖子(现在是一个大胖子)。
“老师好。”
“你好。”
蛮有礼貌,不错。我想。
在我对面坐下后,拿出笔和本子来。
准备蛮齐的,不错。我想。
“听王燕祾老师说你语文成绩不错。”
“王燕祾老师是谁?”
“……”
“噢,你是说多多老师呀!”
“是的。”
“还行吧。她讲的还都是些基础知识,多数是课本上的诗歌背诵,所以没有什么难度,我呢,也不是特别笨,所以早就记下来的东西再看一遍,当然就会了。如果是我没有学过的,我还不一定能做多好。不信老师您可以检测一下……”
这是一个小话痨,鉴定完毕。
于是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其实还真不用检测,我和多多老师的讲课风格不一样,我会先讲阅读。所以请拿出你所有的能耐来,挑战一下吧。”
翻开讲义,第一篇阅读。
文章不错,学生看得很投入。等到看题目的时候。就卡壳了。
“这类题目见过吗?”我问。
“见过的。”他急忙回答。
“那说说看,答这一类题目应该注意什么。”
“好的,请等一等,让我想想。”
五分钟后。
“想到了吗?说说看。”
“让我再想想,我一定是知道的。”
五分钟后。
“现在呢?有思路了吗?”
“我是学过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让我再想想。”
“老师很欣赏你的执着,但不如我们一起说一说吧。”
“那好吧。”
“这个题目是概括类题目之一。叫概括主要内容。”
“啊,对对对,是概括类题目。想起来了。”
“那太好了,说说答题思路和答题要点吧。”
“好的老师,让我想想。”
又是让我想想!
五分钟后。
我给他讲了一遍。他听明白后记了笔记。
然后我们看第二题。
“见过这一类题目吗?”
“见过的,老师。”
“那说说你的理解。”
“好的老师,请让我想想”
十五分钟后,我讲了一遍,他听懂后记了笔记。
然后我们一起看第三题。
“这类题目看见过吗?”
“看见过的老师,请让我想想。”
“我说同学”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打断他,“承认自己不会就这么难吗?你没有学过,或者见过但没有总结出规律来的题目,都算是不会,为什么总是要想想呢?”
他先是一愣。然后说:“好吧,老师,我不会。”
一节课下来,这个小胖子学习到阅读的八个题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回去了。
教学副校长过来问我孩子怎么样。
我说:“学习蛮认真,就是还没有认清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问题。”
“你批评他了?”
“是呀,批评了。”
“第一次课批评他,万一让他反感了,后边不来了怎么办?”
“如果这就不来了,那倒好了,因为后边他要这样下去,我还是会批评他!”
教学副校长摇着头走了。似乎认定将会失去一个学生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李盛林不但没有流失,还一直在坚持。从2013年到2015年,从初一到初三,就这样坚持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