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止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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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还是毁灭，并不是问题；至关重要的是要如何生存，如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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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美国哲学家亚伯拉罕·约书亚·海舍尔的一句名言。喜欢这句话是因为他让我有种被推到悬崖边上，俯揽山光地惊涑。如一道闪电穿过生命，不得不在生死的瞬间做出抉择。

如果生存还是毁灭，并不是问题，我们无须选择，那就顺其自然吧。直到生命变成永恒的存在，一如脚下的岩石，寂静无声。那么如何生存，如何毁灭，就是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在时间的长河里，人的生命转瞬即逝，短暂到无法触摸，可又漫长的近一个世纪那样首尾难望。是一百年?还是36500天?876000小时?5256万分钟?亦或是精子与卵子擦肩而过的距离。不是每一个生命都能沐浴到阳光，有机会见天日。我庆幸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是1978年出生的。那一年,我们国家开始计划生育。在这个不上线的偏远城市，有很多同学都是独生子女，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家里的独苗，备受关爱，我便羡慕多多。外出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好奇又充满恐惧。我的几个好朋友，也是家里的独苗。第一次住校，在陌生的城市，想念父母，晚上会偷偷地哭。偶尔父母也会来看她们，除了好吃的，更重要的是带来无限暖意。闯进1997年春天，那个清冷而阴沉的星期六下午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兴高采烈地冲进寝室，对我高喊“你爸来看你了，快走，在校门口”。那一分钟，天裂开了一条缝，我似乎瞥见阳光如闪电一般划过天空，风也带着迎春花金黄色的暖香。于是，飞一般奔到学校门口，慌乱地寻找熟悉的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好友从身后拉住我，“别找了，你爸没有来，哄你呢。”我没有听明白，真的没有听明白，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怎么会没有来呢！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就像前一分钟还香暖的风，下一秒变得腥臭而凛冽，怎能如此善变啊！当我的思维终于可以转弯，眼前出现的，是头发花白的父母的面容。我明白，他们以并不宽裕的收入供我读书，已然拮据，终日忙碌，哪里会有闲情往返遥远的路途来看我。在当时却觉得无限委屈，似乎这就是他们的错。

 许多年后，当我想起那些被计划掉的生命，没有机会沐浴阳光时，才深深的体会到，生存越是艰难，病痛越是磨人，越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那是与沉寂的岩石，呼啸的风，不同的，是会痛，会快乐的存在。是与时间地流动不同的存在。越发感激这个世界，越发珍惜相遇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只是生命。

而今，已为人父母，早已是不能娇羞怯懦的年岁，除了勇敢，别无选择。女儿五岁那年，医生判定，作为母亲的我高度近视，所以女儿视力发育不良，进而导致弱视。我带着她去了几家医院检查，希望选择一种最佳的方式进行治疗。这是在我决定孕育这个生命前，没有想到的。错误，围成冰封的山谷，漫天飞雪，却找不到出路。我把这片山谷埋在心底，假装不知，恰似不畏，实则心底的痛已无法形容。你可曾尝过，蚀骨的懊恨，是何滋味?

女儿长大了，我们手牵着手，散步谈心。她低头细思，雨后叶角的蜘蛛是否怕冷，我侧脸回眸，看着映成画卷的少女，涂抹独有的生命色彩。忽然不再心痛，无意犯下的错。我给予她的也许不是完美的生命，却一定好过没有。相遇今生，相伴一途，我在前方等你呢。宝贝，你会有怨无悔吗？

时光飞逝，青丝换白发，挡不住的脚步，愈加勇往直前。时光不是你我想停就停的，选择一种勇敢的方式生存，与如何毁灭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