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北漂的人,都有一段渴望逃离的地铁时光

2014年春节后,我开始正式的地铁通勤生活。之前的我,一直是靠公交出行的人,并且都是不怎么拥堵的路段,对于地铁的高峰期通勤没有什么概念。不幸的是,我一开始地铁生涯就要单程1个小时,换乘一次。幸运的是,我早上出门得很早,那时地铁还没什么人,换乘的又是始发站,排排队总能有座位。我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地铁文化还是扑面而来,刷新了我的价值观。基本上,地铁来之前,大家都是文明礼貌的排队,地铁远远开过来时,能够感受到暗流涌动,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空气中卯着一股劲儿。地铁停稳门一开,哗一下,人们就冲进去了,并且迅速占领座位,速度快到让人们不知道刚才还空空如也得座位是如何被坐满了人的。慢那么两三秒没抢到位子的,也赶紧找好了各自认为最佳的位置:车厢的最中间,或者是打开的地铁门正对面。再过四五秒,大家已经安然睡觉状、拿出书看书状或者玩手机状。各自都是一个小世界,互不打扰。

此后每次地铁门一开,都会有新的人涌上来,并且不见人下车。这样人就越来越多,多到我觉得再靠站肯定不能再上人了,奇怪的是,车门一开依然可以有人在地铁关门之前挤上来。可以感觉到靠近门口处的人都被拉瘦长了身体。更多时候,看不见人们是怎么上车的,只能感觉到空气更稀薄了,头顶上的空间仿佛都被站着的人弯着身体占了去。

到了繁华的地段,人一下子下去好多,整个车厢都缓了一口气。长途的人继续睡觉,或者头都不抬一下的继续看书、刷电子产品看剧,只是呼吸能够顺畅那么一点了。

晚上从西边做一号线,基本上也还是松松散散的车厢人群,即使上车时没有座位,过个两三站之内就有座位了。到了国贸人最多的站,因有座位护法,尚可安稳的看别人挤上车,或挤不上。但依然感觉很不好。冬天暖气开的很足,大家又都是地面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进来,即使想脱外套也伸展不开胳膊,脱了也没地方放,还不如裹在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混合的汗味,闷热,脏臭。夏天的时候空调开得也足,但大家都穿的很少,在近乎贴面的空间里,想要体面的生存,只能是谜一样的想象。我在极少数晚出门的日子里碰到过这种现象,可以管上半年内不再侥幸偷懒晚出门。

最为可怕的要数下班高峰期的换乘,哦,怎么说呢,电视上看到的春运火车站这里每天都在上演,哪哪都是人,包括换乘楼梯上,要来一班地铁装上满满叮当一车人,人群才会继续向前蠕动一点。想走快走不动,想走慢也不行,后面的人会推搡着你向前。我曾经随手拍过一次发到家群里,我哥哥立刻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以为我被抓去了传销组织。他不知道,这是北京每个工作日的日常。

最开始的一两次,我和同伴还觉得这瞬间聚散排列组合的场面很有趣,笑的前仰后合。一个星期不到,我就在日记里抱怨人潮涌动互相推挤没有尊严,空气又臭又脏,人挨人一路晃荡,哪有什么生活品质可言。再后来,我已然接受这种现状,不断调整自己的上下班时间,尽量早出门晚回家,避开最拥堵的时段。

地铁上也是人性百态丑出。不给孕妇让座、争抢座位吵架、拥挤上车生出口角都是司空惯见。残疾人、流浪人装着音响极差的喇叭高声吼唱,或者只是播放八十年代的接头歌曲,在一堆扭过头去的人流中竟然能开辟出一条路来。还有抱着疑似给吃了安眠药的婴儿的妇女,可怜巴巴的伸出手来,但大家都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

也会碰到匪夷所思的人和事。有次晚高峰,一个女的跟喝醉似得左右摇晃,频频向我身上靠,吓得我连走好几节车厢(确认她没喝酒,也不像是健康有问题)。有次我在看书,有个人非要我记下他的QQ号,说是自己也会写一些文章,欢迎阅读(那会公众号还没现在这么热闹);还有一次我斜对面的小男孩下车时,执意要把位置让给我,站在他跟前的人真是没少给我白眼。

地铁上的时光也不都是坏的。塞上耳机,可以追剧;低下头可以看书,kindle更是地铁好帮手,省的翻页需要双手都用上。至少相对后来我不再地铁通勤而又被琐事缠身,基本上荒废规律阅读的习惯,做地铁时的读书量反而很稳定,还能坚持背单词。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一座孤岛。每个人都是一上车就摆出“我和你们不一样”的装逼范儿,脸上挂着一幅看你们那庸俗模样的冷漠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的我,郊区的新房子刚入住,自己装修的温馨而舒适,工作也还算付出和回报相称,氛围相对较为合意,唯一的不好就是两者相距太远,但我都不想放弃。地铁解决了我的问题,却也最终成为我的问题。虽然我想着每天只要牺牲这两个小时,就可以同时拥有满意的工作和住家,最终无法忍受它所带来的耗时耗力,最关键的是每天拥堵的生活,所带来的心灵上的困乏和不美好。

但我能够理解,每一个地铁里的通勤者,都像当时的我一样,是有着更好的理由而选择忍受它糟糕的一面。他们有梦想支撑着而不觉得苦和累,有爱情滋润着而不在意堵和挤,有亲情包围着而不见得脏和差。地铁肯定是一头联系着梦想,一头牵连着爱,而正是梦想和爱,才足以让他们走这么远。

一年多以后,我搬到了公司附近,暂时告别了地铁通勤。后来又短暂回到了这样的生活,但可以每天四点下班,避开了高峰期换乘的沙丁鱼罐头场景。当工作时间上的便利结束,我贪恋了一段郊区的舒适,之后搬到了城区,住的相对破旧狭小,却再也不用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生活也便利了很多,也结束了地铁通勤的生活——那个大多北漂的人都会拥有的一段经历,它深刻地留在了我们奋斗打拼的个人历史上,成为青春里一段独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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